序章

太阳王朝的最后一个月,王城风息沦陷。

宫殿里,人们已经不指望封臣们的勤王军了,大臣们向国王提议动身北迁,一路北上,绕过黑柏家的土地,躲到极寒禁地边缘的驿站。但他们坚决反对带上王后一起逃亡。

王后是黑柏家的女人。这次的叛乱,六家封臣,黑柏带头保持沉默,眼睁睁看着发誓效忠的王朝沦陷,其罪当诛,所以在临行前,这个女人要被处决。

国王端着一杯毒酒,走入宫殿的最深处,见到了被软禁在这里的妻子,她的面容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

国王颤抖着将那杯酒摆在桌上,捏着瓷杯子的指尖泛白,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孩子,出生在这黄金宫里,被一步步安排着成长,还没有亲手杀过人。

王后轻轻抚摸他的手,“他们让你送来的?”

“对不起,芙桠。”他躲开她的目光,视线落到了空的婴儿床上,此时整个房间都仿佛与世隔绝,仆人们不知所踪,战争的号角传不到这,院子里还有鸟啼花落,如一个普通的寂静黄昏。

“你们要去北方避难了,”芙桠叹了口气,“人都走光了。”

“邃珩呢?”

“她被人带走了,也许已经死了。”

他的眼眶红了,哽咽地辩解道:“这不是我的决定……”他以为他的大臣们背着他把他们的女儿先一步杀了,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法怨恨他们,因为他还要指望着这些大臣的安排活下去。

芙桠问他:“吾爱,你知道你会在北方遭遇什么吗?”

他摇摇头。

“这些忠臣会把你送入极寒禁地,而他们自己则在边缘的驿站等待。你是他们最后的棋子,一定会死在他们前头,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可我的祖先圣王就是在那里诞生的,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是了。”芙桠端起毒酒,长袖遮住面颊,双手微微一颤,再放下来时酒杯空了。酒杯被放到一侧,这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芙桠为他擦拭掉眼泪,将他拥入怀中,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柔声说道:“这宫殿也撑不了多久了,他们很快就会攻破城门,把这里烧光踏平。看,他们为了战胜你,付出了多少,就因为你的血脉让人敬畏,你被供奉在这死人宫里,也被囚禁在这,没见过你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吃人的怪物。真是可怜,从没有人引导你成为一个正直的君主,也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北方看看我家乡的高地和山谷,每年冬天都会有一场大雪,松林皑皑,干净得像仙境一样。殿下,说了这些,该告别了,我要回家了,你的忠臣们会留在这陪你的。”

王后起身,向外面走去,那个可怜的孩子无声地倒在血泊中——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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