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

年前，去看望了叔叔阿姨。两个老人都当过老师，为人朴实热情，家里整洁干净。

叔叔因脑出血导致半身不遂多年，阿姨一直精心服侍，孩子们也非常孝顺，每天要推着他出去“放风”，每周都要陪着去泡澡，时不时地还要推着他去见世面，商务区、小公园等多地都留下了他的“轮”迹。

院里都是住了多年的老邻居，叔叔平日里又待人和善，因此很受人们待见。每当他在楼下出现，路来路过的人总要驻足，和他聊上一阵儿，或者以他为中心，自发地围成一个圆圈儿，大家伙儿热火潮天地聊一些上至国际形势，下至柴米油盐的百姓话题。他家小孙女那时才上幼儿园，一脸稚气地跟爷爷说：“爷爷，爷爷，我看你呀，就像是一朵美丽芬芳的鲜花儿，他们（小手一划拉，指着旁边的人）都像是蜜蜂，在围着你采蜜呢！”小姑娘的话充满童趣，逗得旁人哈哈大笑，快乐的气氛始终如一。

叔叔还穿着20年前我给他织的那件毛衣，我都早已忘记了这回事儿，他却还视若珍宝一般。他解开外衣的扣子让我看，却让我看得是羞愧难当。他家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儿，阿姨又每天忙着里里外外的家务，还要事无巨细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哪里有时间给他织毛衣呀。但他家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只是想着如今买来的毛衣既便宜又美观还省事，谁还穿自己织的毛衣啊。费上九牛二虎的力气，一针一线织起来，熬得人腰酸背困，毛衣却不仅没人穿，还得占地方压箱底儿了，所以就没再想过毛衣这件事。

从他家回来，我就赶紧张罗买线，想着是年前给他织成一件。没曾想，年前的事情不仅多，自己又被流感击倒，躺了几天不说，还浑身乏力，一直提不起精神来。看着年前的时间越来越紧，我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想着十五前结束了也行。虽然今年穿不成，但怎么着也不能让毛衣在我家再多待几个季节吧？

图片发自App

我织毛衣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当年也曾是巧手一个。穿着自己织的毛衣，好几次被路人拦住，寻问是在哪里买的？当听说是我自己织的，对方又仔细地左摸右看，半天才由衷地赞叹说：“真合适，真漂亮，你手可真巧！”听得我是心花怒放，更加喜爱上织毛衣这项女红。

女儿小的时候，还穿过我织的毛衣、毛裤和毛裙子。毛裙子用的是细线，淡黄色和淡绿色相间，坎袖，配上小圆领的米白秋衣，淡黄色的打底裤，足蹬小白皮鞋，在初春的公园里奔跑，回头率也是蛮高的呢！裙子小了，我都舍不得送人，一直保存至今，权当给她留个纪念吧！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大姐一家我没有染指外（谁让她会织呢），家里其他人都穿过我织的毛衣，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弟弟弟媳，姐姐姐夫，侄女外甥。每到年底，还常常要赶着给小孩子们织件和外衣相配的毛衣，流行的花色，流行的款式，让他们喜气洋洋，漂漂亮亮地过个年。

只可惜，后来商品渐渐丰富了，卖的毛衣不仅漂亮而且一买就能穿上身，再也不用一针一线地织，望穿秋水地等，我也乐得逍遥自在，省去了腰酸背困的苦。

历时一个月，这件厚厚的、大大的，用了2斤6两才织成的开口毛衣终于大功告成。

由于多年没织，技艺生疏，肥瘦不好掌握，拆！口袋不太对称，拆！门襟不够合理，拆！袖子掌握不好，拆！

在拆拆织织中，一件凝结了我辛苦的、美丽的毛衣就这样静静地呈现在我的面前。但愿叔叔能够喜欢，也能为他抵御来年冬日的风寒。

          二〇一九年二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