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贪欲惹的祸

儿子上小学的时候，我领着他，再带上蓄笼盆儿，去镇子东边的河套蓄鱼。

所谓蓄笼盆儿就是找来一块粗眼儿铁砂，用锤子砸成盆型，盆的上沿儿再扣上一层铁纱，铁纱中间抠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再用铁纱卷个和窟窿大小相宜的卷儿镶在上面，这就成了盆嘴儿。在盆沿儿拴个长长的绳子，一个蓄鱼用的蓄笼盆儿便大功告成。

到了河套的岸边，我从包里掏出炒熟的玉米面团，往盆嘴儿上抹，抹完之后，抓住绳子的一端，使劲地把蓄笼盆儿甩进河里，只听“歘”地一声，渔盆快速沉底。

半个小时后，我抓住绳子往岸上拽，刚把蓄笼盆儿拽到岸边，就听见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儿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爸爸，这玩意是谁发明的？真是神了。”

我笑而未答。

蹲在一旁的儿子挠了挠脑袋，纳闷地问到：“爸爸，你只把面团抹在盆嘴儿上，那鱼吃了鱼食儿咋不知道跑掉呢？

我把鱼倒进鱼篓里，点了一支烟，指着蓄笼盆儿说到：“其实鱼是可以跑掉的，有一些鱼吃了几口盆嘴儿边的鱼食就跑掉了，但大多数鱼由于贪心，以为盆里会有更多的美食等着它们，于是便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它们哪里知道那是个陷阱，进去之后就很难出来了。”

儿子还是有些懵懂。

我拍了拍儿子肩膀：“儿子，你还记得你小时从家里拿钱买玩具的事吗？”

儿子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儿：“爸，你咋又提那事了，再说我早就改了。”

我笑了：“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就是拿那件事做个例子”

儿子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你最开始拿钱我和你妈并没有发觉，拿第二次我俩发现了但没有吱声，总想让你自己改正，可你小子见好吃的不撂筷儿，所以才进了我们的蓄笼盆儿。”

儿子扑哧儿一下乐出了声：“爸，你是说我是贪吃的鱼呗？”

我也笑了：“我可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

我再次给盆嘴儿抹上鱼食，把蓄笼盆儿甩到河里，坐在树荫下给儿子讲述了一个猴子抓米的故事。

一群猴子喜欢偷食农民的大米，农民就发明了一种捕捉猴子的巧妙方法。他们把一只葫芦型的细颈瓶子固定好，系在大树上，再放入一些大米。到了晚上，猴子来到树下，就把爪子伸进瓶子去抓大米。

这瓶子的妙处就在于猴子的爪子刚好能伸进去，等它抓一把大米后，爪子却怎么也抽不出来。贪婪的猴子绝不可能放下已到手的大米，就这样，农民把它抓住的时候，它仍然不会放手，梦想能把那把米放入嘴中。

儿子这次倒是蛮机灵“那些猴子可比我傻多了，它们为啥不放下大米跑掉呢？”

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这也是贪心所致呀，它们只想挣断绳子，而不会撒开手，丢下大米。你现在还小，等参加工作就知道其中道理了。”

人类是高级动物，我们可以用蓄笼盆儿蓄鱼，可以用瓶子抓猴子，也可以下套套狍子，还可以挖陷阱逮黑熊和野猪。

但我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劣点，那就是常常抵御不住贪欲，自己给自己下套，自己给自己挖陷阱。

明知是不义之财，而偏要取之，这样人的脑袋其实并不比谁笨；明知是水性杨花而偏要戏之，这样人的能耐更并不比别人差，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后悔的还是自己。

弱水三千，取一瓢足饮，多则无益；米粟万种，仅三餐裹腹，无欲为高。我们的老祖宗实在是很伟大，它们在造字时就警醒后人：贪字近乎贫，婪字近乎焚，贪多则为贫，婪久必被焚。

挡不住今天的诱惑，就会失去明天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