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法则

秋冬交替的时节,光阴己经显得不再那么热情,一片片落叶从高大的树上纷纷扬扬的离去,尽管透着千般不舍,却抵抗不了四季轮回的宿命。

大刘伏在山林中的一个斜坡处,周遭铺满了枯黄的树叶,他静悄悄的趴在一块石头下面,肩部轻触枪托,手指轻轻的勾触在板机上,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山坡的下面。

山脚下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大多数日子里,河水很清澈透明,不徐不缓的流动着,风平浪静的展现出光阴如水的岁月静好。

现在是雨季来临的季节,河水显得有些湍急,山上的泥石在雨水的冲刷下顺流而下,汇入河流变得污浊不堪。

大刘屏神静气的伏在山上,山脚下此时冒出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人走走停停地来到河边,男人朝身后望了望,回头面向河水用手比划着和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

大刘平空放了一枪,枪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异常回响,男人突然慌了,飞快的冲向河边纵身跳入水中向前划去。大刘稍稍地移动了一下枪把,侧目贴近瞄准镜,再次轻轻的扣动板机,又是一声枪响,男人的手停止了划动,身子慢慢的沉了下去。

岸上的女人挥着手大喊大叫,发了疯似的朝水中奔去,蹲下身子伏在水中四处乱摸,却什么也没碰到,男人已经不知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女人茫然的站在水里,呆呆傻傻的立在那儿,慢慢转过身来忽然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扯开衣服抬头冲着前方一遍遍地嘶叫。

大刘看得很清楚,但是听不清女人到底在喊什么,但他能看清她脸上的泪水和悲怮。

河的对岸是一片平原,也是外面的世界,岸边长满了高大茂密的树木,一群鸟儿从林中惊出,飞旋到半空然后渐渐的散去。

大刘是阻击手,而且是个优秀的阻击手,枪打得非常准,只要猎物被他锁住从未失过手。他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要往外跑,甚至连性命也不顾,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好的?自已的家园反而不去留恋,这些人的脑子一定是出了毛病。

河流是一条边境线,边境线就是国家的生命线,守护它就是守护国家荣耀!从大刘拿枪的第一天起,这种崇高的信念就执着的根植在自己的心中。

服从、执行、铁血,是一名合格阻击手的职业操守,也是阻击手的三大法则,大刘时刻铭记于心。

对大刘来讲,仼何事情都必须是要讲究规矩的,没有规矩约束的社会形同从林,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如果大家都不守法规恣意妄为,那天下不就全乱套了,破坏秩序的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大刘的心情是很平静的,就象河流之水一般无声自然,不会因为每天的那些突发事情坏了情绪。他日复一日的在那里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手中握着枪,开枪警告,再开枪射击,兢兢业业的做好这项光荣的工作。


大刘转业回到地方上后被安排到特勤防恐部门,参予维护地方的治安防范。大刘己经很久没摸枪了,只是偶尔在训练时才过一把手瘾。既便市面上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骚动需要处置,出发的时候也只是带上盾牌和防爆棍,当然,这种情况遇到的也不多,所以大刘一直过得很轻松很休闲。

大刘平时住在单位,难得回趟老家,大刘的家在乡下,路比较远。

那天他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父亲说老家那块地要拆迁改造,让他回去看看商量着怎么办。

大刘过了两天和单位领导说明情况请了假,领导吩咐大刘回去做好家人的按抚工作,不要给自己和单位带来负面影响。

大刘说你放心,我都懂。

大刘以前参予执行过拆迁引发的维权活动,对那些无理取闹的游民挺反感,遵纪守法不就行了,何苦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大刘回到家,发现村子里开始变了些模样,沿途有些人家的房子已经被拆散了,一些人拿着工具在房子上敲敲打打。

老父亲看见大刘回来,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埋怨大刘,你怎么拖了几天才回来,这两天拆迁公司的人天天来家逼我签字,我也不懂那啥政策,签了怕吃亏,就等你回来拿主意呢。大刘说,不慌,我来跟他们谈。

到了晚上,拆迁公司的人来了,拿出一张拆迁房产补偿表给大刘,大刘仔细的一看,不对啊!方数明显少了许多。大刘说你们把我家补偿方弄错了,按照国家政策规定不是这个数。拆迁公司的人说,没错,就这么多,我们量过,你家房子就这么大面积。大刘说什么量过?不是按人口标准算的吗?我家房子少,不就是当初穷没钱盖大吗?凭什么房子盖少了就吃亏?这不是欺负穷人吗?何况国家的政策上也不是这么定的。拆迁公司的人说,我们就是这么定的!大刘把表一推,这字我们不签。

磨蹭到后半夜大家都不松口,双方不欢而散。

大刘第二天回去上班,吩咐父亲不要怕,按政策办事咱不胡来,只要他们公平公正咱就签字。

两天之后的一个后半夜,大刘当时正在睡觉,手机突然响了,母亲在电话里边哭边说家里房子刚刚被人捅了个大洞,你爸出去看咋回事,被人把手脚也打伤了,头也破了。家里的窗玻璃和大门也被砸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刘说先报警,我马上回来。

大刘乘着夜色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到家一看,家中一片狼藉,老父亲躺在地上呻吟着,母亲挨在身旁抹眼泪。母亲说公安的人刚来过简单问了几句已经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大刘找到拆迁工作组讨说法,拆迁公司说绝对不是他们的人干的。大刘涨着脸说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从未和人斗过嘴结过怨,这节故眼上发生这种事不是你们还能有谁?拆迁公司的一个负责人说,说话要有证据,你把人找来。大刘气得把他办公桌上的茶杯举起来摔得粉碎,我家不就是证据吗?老子手里要是有枪,信不信现在就把你们崩了!那人脸色一变,说你说话要小心。

大刘愤愤的返回家,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下,下午的时候接到单位领导打来的电话,领导询问了一下情况,大刘一五一十向他作了汇报。领导说这样吧,待会我打个电话,与他们勾通一下,你现在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再把事情弄大了。

果然到了晚上,拆迁公司的人来了,重新拿出了一份合同给大刘,大刘仔细看了,没发现上回那些不合理的条款,该补偿的地方都给了。大刘沉着声说为什么当初不这样办,字我可以签,不过我父亲的医药费你们要陪。拆迁公司来的两个人相互之间看了看,然后点了头。

大刘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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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刘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心里觉得很堵,又感觉心里像被掏空似的,空空荡荡的少了许多东西。他回忆起自己当阻击手的那些日子,他经历过的平静,看见过的悲伤,拥有过的信念,他努力的想把这些点点滴滴的过往重新用一根线串起来,却最终在脑海中碎了一地。


转眼就到了这年的冬季,气温说降就降,冬天的雪花开始不期而至,刺骨的寒流一阵阵袭来,树叶一片片凋零,花草一株株枯萎,时间是最好的快递小哥,该取走的取走,该送来的送来。

大刘那天本来是休假,突然接了个紧急电话让他立即回去。大刘赶到单位,队长说辖区下面发生了持刀绑架人质的恶性事件,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保护人质安全,上头要求增派阻击手预防万一,你从前是阻击手出身,有这方面的丰富经验,局里点名让你去执行这次行动。

大刘快速换好装备随车来到现场,在车上听了一下案情的简单介绍。一个在私企打工的孩子,工作时因为操作失误,把一条手臂切断了,在医院做了断肢生植手术,因为存在工伤认定纠纷,老板一直不愿意拿钱出来,前期的手术费用都是打工者父母自己想办法凑来的,现在孩子面临要做第二次手术,不做这条手臂就废了,孩子父亲以前找过老板谈了几次,问题都没解决,没想到这次直接拿刀去工厂把老板给劫了,扬言不拿钱就拿命。

大刘下了车,公司大门口围了很多人,好几辆警车一字排开挡在前面。大刘进去,看见在一幢办公楼的大厅里面,一个手持短刀的男人勒着老板的脖子在不断吼叫,拿钱出来!快点拿钱出来!

大刘勘好地形,转身爬上对面的一座厂房,在三楼的一个斜向窗户下面,蹲下身子拿眼测了测,然后在地面上支好支架,铺好减震垫,把枪架好装上瞄准镜,打开枪栓,托住枪身,侧脸闭目贴近瞄了瞄。

男人这时架着人质推推搡搡地从大厅门口出来,一只手指着旁边小汽车的方向,看样子要把人质带走。男人推着人质下台阶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踏空,两人一下子失去重心横了摔倒在地。男人手中的刀被摔飞了,人质趁势挣脱爬起,快速捡起刀朝身后的男人扎去。

大刘静静的伏在窗台后面,侧目紧紧盯着瞄准镜,朝向挥刀的身影轻轻扣动了板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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