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年

  孩子长大，便要成家，像蒲公英一般散去，在生生不息的繁荣中感受节日的热闹。只不过，如今我们被关在形形色色的笼子里，在嘈杂的鞭炮声中，冷冷地面对自己的孤独。

n每逢佳节倍思亲，也许正是环境的反衬，方才和加班的小伙子们磕着瓜子也还惬意，忽得响起除旧迎新的炮火时，点满了屋子的灯光也变得让人窒息。便没有力气去嘲笑那些制造喧闹自欺欺人的人，我面对的，是我的孤独。

  孤独是什么感觉？

  我能忆起的第一件事，是隔壁家的叔叔早逝，那一天整个村都空了，爷爷奶奶不在家，不知几岁的我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队伍，欲叫唤什么，却不知叫唤了什么。似乎孤独便是，在那儿远望着的一下午。下午——又犹如秋日趴在稻草堆里的下午，暑气还未散去，屋子里没有人，吊扇嘎吱嘎吱摇着，便是一下午……

  那清晰可见的图画在脑海中模糊闪烁，它们曾发生过吗？哪有什么发生过呢，发生过的皆转瞬即逝；停在记忆之中的，便是永恒。

  再忆得起的，便是热闹的除夕夜。家长们从城里带回了各式各样的鞭炮，各种脸孔的大人时不时串门，麻将声也不曾停歇。那时的我们从来等不到十二点放鞭炮，也不曾听过李老师唱《难忘今宵》。到后来真的熬到了十二点，到后来也听到了春晚闭幕时的《难忘今宵》，却发现这一切没有那么美好！那阖家欢乐的舞台，呸！自欺欺人地造作这些热闹的气氛，怎么能抵挡的了永恒呢？孤独——即是永恒！

  如今的歌声，声声刺耳；如今的炮声，声声惊魂！人能怎样逃避呢？把自己埋在子子孙孙无意义的西西弗神话中去么？

  逃避不了的，人终有那一天！那一天任何财富、任何感情都不再起作用，人必须直面它——永恒的孤独。

  就像记忆中隔壁的老头，死了儿子，跑了儿媳，孙儿们都似蒲公英散去了。他终日拄着拐杖在屋门站着，一年，两年，三年……也无人再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