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之前》

德瑞克是今晚最后一个客人。汤姆已经在收拾吧台，看到德瑞克推门进来，他才记起打烊的牌子还没挂上。

德瑞克一进门就坐到吧台边要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他总是这个点过来，先要一杯威士忌，然后再看情况喝点其他的。总是这样。

“给您。”汤姆把酒推过桌面，继续埋头整理。

“莫莉小姐已经回去了？”德瑞克抿了一口酒问。

“是的。”

“她今天怎么样？”

汤姆不知道德瑞克究竟要问什么。他停下了手中的伙计，两眼望着吧台顶上的灯泡，想了半天才说，“她看起来还不错。”

“那就好，”德瑞克捏住杯子开始慢慢喝酒，直到酒杯里只剩下冰块。

“要再来一杯吗？”汤姆问他。

“不，等一下。”德瑞克摇着杯子，冰块咕噜咕噜地碰撞。“莫莉小姐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什么？”

“没什么。这两天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汤姆再度望向顶灯，那里只有几只蚊子在不停地撞击灯罩。它们干扰了汤姆的思考。汤姆最终败下阵来，冲德瑞克摇了摇头。

“就是很平常的两天。”他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烂酒鬼？”

“没有。”

“也没有黑手党？”

“我不太清楚。”汤姆试图解释，“现在的黑手党并不太容易……”

德瑞克点点头。

“那就好。再给我来一杯威士忌。”

汤姆照办，脑子里却依旧在回顾过去两天的事情。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但也许那不是德瑞克想要听的。今天下午，酒吧里来了一位妙龄少妇，一头银色卷发，身子被紧紧裹在贴身连衣裙里。她在汤姆面前坐了一个小时，喝了三杯金酒才走人。那时候人不多，汤姆几乎都在和她说话。那可真是个可爱的女人。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德瑞克问。

“什么？”

“你刚刚笑得很开心，咧开了嘴，像个青春期的小男生。”德瑞克接过酒，“我敢打赌，你一定想到了什么漂亮姑娘。”

“不，没有的事。”汤姆心想，这种事当然是不能说的。

“好吧。小伙子，如果你心里有个漂亮姑娘，千万别只是笑就是了。”

两人沉默不语，汤姆擦完吧台又开始擦杯子，德瑞克的杯中酒也渐渐见底。

“还要喝吗？”

“当然。”德瑞克把酒杯推回去。

“汤姆，你在这里干了多久了？”

“这个嘛，估计又一年多了吧。您知道的，莫莉小姐面试我的时候，您就坐在这个位置。”

“是的，是的。那时候我替你说了几句好话。”

“您夸我老实来着。”

“这年头找个老实的伙计很困难。”德瑞克说。“那时候莫莉小姐简直愁死了。你来得恰恰好。”

“谢谢。”

“别谢我，你得感谢莫莉小姐。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感谢莫莉小姐。”汤姆把酒杯推过去。

这回两人都没再说话。德瑞克分作五口把酒喝光，汤姆等着他的杯子。

“活儿都忙完了吗，汤姆？”

“除了那个。”汤姆指了指德瑞克手中的杯子腼腆笑笑。

“哦，我该回去了。”德瑞克放下杯子，掏出了皮夹。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他站起来说。

“当然。‘德瑞克没来过酒吧。’”汤姆露出了两排牙齿。

“好样的。”德瑞克说完这句话，就走出了酒吧。

汤姆看着他走远，才按了按吧台上的铃铛，不一会儿，一个女人走出了休息间。

“打烊吧，汤姆。”

“好的，莫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