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言】未展眉★75 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七十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伶瑶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漫长的梦,长到她已经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漆黑的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她早已不记得是烛火燃尽了,还是忘记掌灯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只想这样呆呆的坐着,不念过去,不想将来,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承接一切伤痛的空壳。

婆娑的月影透过窗棂在漆黑的地板上印下点点微光。伶瑶闭上眼,朦朦胧胧地好似听到了簌簌的落花声中夹杂着幽甜细腻的缠绵低吟,像是自己的声音,又像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意识想去探究,身体却坚如泥塑,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原地,连眼皮都不给睁一下。

黑暗像潮水般铺来,一层一层安静而迅速地向上涨高,很快便漫过了她的头顶。

她觉着身体被起伏的波浪包裹住,摇曳着,晃荡着,一点一点向幽暗深邃的海底沉去……


開已经几百年没见过这样的敖绍了。

明朗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把满心的欢喜全部涂抹在脸上,生怕旁人不知。

“你确定她是真的云宓王姬吗?”開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是盆不合时宜的冷水,但却丝毫浇不灭敖绍眉目间的喜悦。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被修补过的红色的珊瑚钗,压抑着激动之情说道:“这是当年女娲赐婚后,我专门寻了海中稀有的红珊瑚,亲手打造的珊瑚钗。你看,上面还有我特意刻的‘宓’字。我亲手把它送到了她手上,虽然……”他眼神暗了暗,转瞬又恢复如常,“但是,这世上只有真正的云宓王姬才可能拥有它!”

“所以你今天是要入宫谢恩,正式接下这门婚事咯?”

敖绍仿佛没有听懂他语气中的不满与讥嘲,兴冲冲道:“还要请旨封妃,准备婚礼。看样子接下来的时间有的忙了!”说着,他推开房门,在看到屋内的人影时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

此话一出,不仅伶瑶愣住,就连開也愣住。

自凤凰山回来后,他便与她同吃同住,并未让天后为她另备房间,这是整个旖云殿都知晓的事啊!

气氛顿时尴尬到极点。

伶瑶用微笑打破了尴尬,像什么都没听见般,将早已准备好的朝服捧到他面前,“刚才有侍女来报,说你今日要入朝,我便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赶快换衣服吧,别耽误了上朝的时间!”

说罢,她唤来侍女为他更衣,自己则关门退了出去。

開不放心,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

伶瑶笑答:“我去厨房吃点东西,饿了许久,整个人都软了!”

開这才想起,自昨日午后敖绍与云宓重逢,知道了她就是天帝要他娶的对象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伶瑶借口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她。他以为母亲会派人照顾她,再不济,敖绍也应嘱咐下人一声,不曾想,她就这样被轻易遗忘,饿了一夜。

若是寻常日子也就罢了,如今她可是个孕妇啊!

怒火上头,開从来都没有这样愤怒过。他刚想替她去取食物时,身后突然传来天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愤怒。

天后对他道:“你今个儿不是要陪仲卿上朝吗?现在又要去哪?”

開道:“我陪伶瑶去吃点东西。”

天后看了伶瑶一眼,道:“我也未用早膳,就让伶瑶陪我一起用吧!你该干嘛干嘛,可别误了正事。”

開是孝子,又聪慧明了,自然知道天后用意,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他走后,天后挽了伶瑶,向自己寝殿走去。

八宝粥,红枣糕,荷叶蒸饼等一桌子的甜食样样都是伶瑶的最爱。可往常这些甜到心底的东西今日却苦涩得难以下咽。

天后陪着她默默进食,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徐徐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伶瑶把最后一口八宝粥咽下肚,擦了擦嘴,道:“既是天帝赐婚,又是仲卿自愿,伶瑶自然不会有异议。”

只听天后微微一叹,“你果然和她一样的倔,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也会和她一样的下场吗?”

天后手一颤,筷中的红枣糕掉进碗里。她微摇着头道:“不,那样的悲剧发生一次就够了……”

“可你们现在不就在重造悲剧吗?”

伶瑶的犀利让天后很是难过,她低下头,轻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伶瑶也很内疚,放低了声音道:“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并无意顶撞娘娘,只想求娘娘告诉我一件事,这样,我就能放心地走了。”

天后急问:“走?你要去哪里?孩子怎么办?”

伶瑶莞尔一笑,“娘娘果然不适合当坏人呢!”

天后愣了下,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切都是天帝陛下的意思吧?恐怕他从一开始,打算让仲卿娶的就不是高辛念卿,而是云宓王姬吧!天后可知,陛下他到底想要什么?”

天后摇头:“不瞒你说,我嫁给他那么久,都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您能告诉我,仲卿的母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

“是不能告诉我的问题吗?”

“是的!”这一次,天后没有回避伶瑶的眼神,直直看着她,“我曾发过誓,会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因为它关系到的不仅是仲卿一个人的安危,更是龙族全族的安危。所以,我是不会说的!”

伶瑶迎着她坚定的目光,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答案还是只有天帝青流能给了。

天后问:“你刚才说要离开,是什么意思?”

伶瑶道:“附宝夫人临终前曾托我照顾她的儿子。我已经向陛下求得赦免,我想送轩辕枢回西北轩辕族,再顺道去西陵国,西陵国主曾认我作妹妹,我在那里应该会比较安全,或是说,孩子会比较安全。”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和孩子?谁?”

伶瑶笑而不语,天后却迅速反应过来,“是她?”

伶瑶点点头,“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还怀了他的长子。”

“你们应该还没有见过吧,你怎么知道她容不下你?”

伶瑶笑容苦涩地慨叹道:“我已经在仲卿的梦里面,见过她很多回了。”

天后沉默了许久,又是一声叹息,“孩子,你就是太聪明了,凡事都看得清楚透彻。可是,仲卿会同意你那么做吗?”

伶瑶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我也是想赌一把吧!”

赌一赌,在他心里,她究竟占多大的分量。


“你要离开?理由!”没有担忧不舍,只有愤怒的质问让伶瑶犹豫着能不能告诉他自己真实的答案。

白日里他下朝回来,回禀了天后后,便去了琼琚阁陪云宓,直到晚膳过后才姗姗回房。

他看上去很累,只是不知这累是因为陪了云宓一天的身累,还是见到她的心累。

伶瑶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没想到他竟突然愤怒了起来,厉声质问她。

其实,该愤怒的人是她吧!

伶瑶默默地叹了口气,努力摆出平静的姿态,想用自己冷静平复敖绍高涨的情绪。

“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还需要什么理由?”即便姿态予以伪装,可夹杂在遣词用句中的怒意还是流露了出来。

敖绍冷冷一笑,“你要做的事就是让我和孩子骨肉分离吗?”

“我并没有这样想。”

“可你正在这么打算!”他怒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你和姑母说你要离开,是怕宓儿容不下你,但你可知,今日宓儿主动提起要来看你,还一直嘱咐我要好生照顾你,说待你生下孩子,务必要给你一个侧妃的名分!你觉着她就是这样害你的吗?”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地感激她的包容大度了?”伶瑶亦是冷笑,“仲卿,你别忘了,是你亲口说要立我为龙王妃的,现在违背誓言的是你!”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若不是我违背本心,答应天帝另娶,你现在还在典狱司出不来呢!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救你!”

“救我?”伶瑶嗤笑,“那你为何不像对念卿那样对云宓王姬,让她‘重病’而死?天帝是逼你另娶,但如今要娶的这个人却是你心心念念想了三百年的人!所以你宁愿负我,也不负她。既然如此,我留在这里又有何意?倒不如早早离去,省得日后成了绊脚石,还要劳你们花心思踢开!”

“说到底,你就是认为宓儿要害你!”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你与她有杀父杀母之仇,她凭什么放下血仇安心做你的龙王妃?我看你真的是脑子被饕餮吃掉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吗?”

敖绍被伶瑶的利齿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恨恨丢下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摔门而出。

他才一走,伶瑶便跟被抽了筋般,整个人瘫倒在地,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開从内室闪出,蹭蹭蹭几枚银针扎入她手上穴位,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又一掌拍上她的后背为她渡去灵力,伶瑶揪紧的眉头才渐渐松开,长长地缓回一口气。

開问:“没事吧?”

伶瑶摇摇头:“你说的没错,仲卿果然有古怪。”

開道:“仲卿做事一向谨慎且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却像个被灌了迷魂汤的毛头小子般围着云宓王姬打转,我不得不疑他。”

伶瑶苦笑:“是呀,若是平日里的他,我怎么可能说得过他!”

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将银针一一收回,扶着她躺到软榻上,嘱咐道:“孕妇最忌动气,你虽入戏,却不要动情啊!”

伶瑶弯了弯唇角,应道:“我会小心的。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開道:“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这布局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见一向淡泊温和的開隐隐有了怒意,伶瑶倍感歉疚:“对不起,都是我,才让你们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就算没有你,这天帝山上的是非也从来没有断过。”開为她倒了杯热茶,道:“你好好休息,轩辕枢一直记挂着你,要是让他知道你这样,恐怕他会把整个旖云殿都拆掉呢!”

“枢儿怎么样了?”

“挺好的。别看他年纪小,可这短短两个月已经是练武堂一霸了,教头一面夸他,一面又头疼不已。他还真是继承了他爹善武勇猛的性格呢!”

伶瑶将杯中热茶饮尽,放心道:“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他小小年纪就失了爹娘,会一蹶不振!”

開接过茶杯,道:“他虽失了爹娘,却得了你这位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于開的赞美,伶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却十分甜蜜。

她从来孑然一身,偶然间得了这个弟弟,让她有了亲人的感觉,亦是她之幸。


不到一日,整个旖云殿的人都知道敖绍和伶瑶因为云宓王姬闹翻了。

伶瑶搬出了敖绍的东暖阁,另寻了间偏僻的小屋落脚。天后被气得头疼,称病不出寝宫,懒得去管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旖云殿交由王子開全权打理。

午后,护国将军府一一

“没想到她反应挺快的,才一天就发觉敖绍有异。”被修剪地整整齐齐的指甲泛着珠玉似的荧光,女子轻轻挑起一只白色小虫,反复逗玩。

“我早说过,这丫头的蠢笨都留给敖绍了。对其他人,她可是机灵的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蚩尤把玩着青瓷茶杯,想起上一次使用这杯子时,便是伶瑶来求他牵线高辛念卿。

“你的意思是,我斗不过这样一个贱婢?”

“当然不是。”蚩尤笑道:“有我在这,你想要怎么玩都可以。就算要我现在就结果了她,我也照做不误。”

“你杀了她,又怎么向天帝交待呢?”

蚩尤嗤笑道:“我何须向他交待!这世上能让我交待的人唯你一人!只要你想要,我就去做!”

女子发出银铃般得意的娇笑声:“你呀,还真是我的好哥哥,连亲哥哥都没你亲!不过我可听说,之前你一直想把她从敖绍那里抢过来,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情谊也没有吗?”

蚩尤又干下一杯酒,哈哈大笑道:“野兽也有因无聊而去抢夺猎物的时候,只不过是想享受抢夺过程中的刺激罢了,猎物是什么并不重要。”

“但也有可能因此而受伤哟!”

“那就要看是独斗,还是群攻了!再强大的野兽也没有办法从密不透风的围攻中逃脱。”

女子叹息道:“敖绍啊敖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想杀你!你混的可真够失败的!”她将小虫丢回瓷罐里,又问:“你觉得青流为何不直接要了那丫头,偏偏要我来离间他们?他到底想干什么?”

蚩尤道:“不知。连你那潜伏在他身边那么久的哥哥都没搞清楚他想要什么,我一个挂虚职的降敌怎么可能知道!”

女子咬牙恨道:“他不是我哥哥,只是一个贱种!”

蚩尤投降地摆了摆手。

女子又从瓷罐里挑出一只小白虫,放在指尖细细摩挲,“你说,那丫头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

“不可能!”蚩尤干脆地摇摇头,“若是能被他人所用,青流也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那丫头死心眼的很,这世上能用她的,恐怕只有敖绍一人了!”

“既是如此,那便弄死吧!只不过,在死前,让我好好地玩她一玩!”话音未落,只见女子手指轻轻一撵,白色小虫顿时成了肉泥。

而在幽暗的将军府密室里,一名五尺壮汉也在同一时间,全身血脉爆裂而亡。

苗疆的生死蛊,两只一对,一只死亡,另一只也将即刻暴亡,百发百中,从无例外。

入夜,旖云殿东暖阁一一

“云宓王姬午后便去了蚩尤的将军府,直到下午才返回。蚩尤布了结界,我们的人进不去,不知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

“蚩尤,果然是他!”敖绍冷笑,“那日桃花反季盛开,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敖绍将一枚玉简放入锦盒中,扣好,交给星策,“你亲手将它交给西门宴使,让他最迟在下月初八前一定要查出云宓王姬的真实身份!若是超时,那从此世上再无西门家。”

星策接过锦盒,道:“若这云宓王姬是真的,大人准备怎么办?”

敖绍执笔的手不由地颤了下,眼神也连带着暗了下去。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回复道:“到时候再说吧!”

星策点了点头,却没有像以往一般离开,而是呆立在原地,仿佛还有心事。

见状,敖绍问:“还有何事?”

星策有些犹豫,想了想,说:“伶瑶姑娘那里要不要暗示一下?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再来几次像昨夜那样的争吵,恐怕她身体会受不了。”

敖绍顿了顿,逼着自己摇了摇头,“她自有分寸,而且有開护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能暂时让她受点委屈了。”

说完,敖绍倦意满满地靠上椅背,闭上双眼。

昨夜激烈的一幕再度浮现眼前。

伶瑶从未有过的尖锐与犀利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还记得她说要走时的决绝,说他负她时的悲痛,说云宓时的恨意,他知道,这一切的感情都是真的。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在那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对云宓的维护,对伶瑶有可能伤害云宓的愤怒也是真的。所以,他无法像对高辛念卿那样,干脆利落地说出“杀了”二字,对于伶瑶负心的指责,他也无法干脆利落地说她“错了”。

这虽是一场试探各方反应的戏,可戏假情真。他不知道,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又将如何选择?

星策见敖绍已经沉入了思绪之海,料想不会再有任务下达,便悄悄退出屋去。

万籁俱寂,唯有点点星子悬浮于空,不明不暗地挂着。

这让星策想起了当初在朝阳谷时,敖绍给他下的命令一一是到了实行的时候了吗?

可是一一

他盯着自己掌心,很清楚一旦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他与伶瑶交集不多,但看着她一直以来对敖绍的痴情付出,难免心生怜悯,常常有想要帮她一把的冲动。

可是,比起对伶瑶的同情,他更忠诚于对敖绍立下的诺言。当年他们六人自愿服下噬心蛊,向敖绍效忠时,他就和伶瑶一样了,死生不再由己。

子夜,天帝山浮云殿一一

这注定是个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夜晚。

天帝青流一边听着谛听的回报,一边把断了翅的寓鸟丢进石缸中。蝮虫一见食物落下,立刻扭动着细长的身体一把卷住寓鸟,缓缓收紧。寓鸟发出幼鼠般尖利的叫声,拼命挣扎。可它越是挣扎,蝮虫绞纽的就越紧。等到寓鸟再也没有声响,蝮虫便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口,一点点将寓鸟吞下。

天帝青流缓缓道:“他恢复地倒挺快的,我以为至少还要四五日,他才能清醒过来。不愧是敖隆引以为傲的好儿子,难道这就是纯血的力量吗?”

谛听道:“或许是吧,不然刚直如敖隆也不会宁可背上千古骂名、牺牲生命都要保守这个秘密了!”

“可他最想保护的人如今却要自掘坟墓,若他九泉之下有知,不知是何感想。”

“这或许就是人世无常吧!谁也不知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所以才要牢牢把握住当下能把握的东西啊!”

说着,他又丢下一只寓鸟。蝮虫照例攻来,却不想这只寓鸟并未被断翅,反而扑腾着翅膀向蝮虫攻去。蝮虫受惊,被寓鸟尖利的爪子划过右眼,顿时鲜血四溅。蝮虫大怒,劲尾一卷,将正要飞出石缸的寓鸟狠狠扇到了石缸壁上,寓鸟发出尖锐的惨叫,软趴趴地跌落到缸低一块青黑色的大石头上。

蝮虫得意地吐着红信游到石头旁,张嘴去咬奄奄一息的寓鸟。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光一闪,蝮虫顿时被咬成了两半,墨绿色的血浆溅了凶手一脸。

鳌龟毫不在意地衔起一节蝮虫身子,慢悠悠地嘎呲嘎呲咀嚼起来,仿佛刚才闪电般的出击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天帝笑道:“以弱示人,伺机而动,一击必中。这就是鳌龟的捕食之道。所以,这家伙才能活千年万年之久。”

谛听亦笑着附和道:“云宓王姬自以为抓到了和陛下合作的筹码,却不知自己也是陛下局中一子,就像这蝮虫般!”

话音未落,只见那只活了不知几千年的鳌龟突然干呕抽搐起来,连续不断地吐出混合着墨绿液体的黑血,不一会儿便四肢僵硬地死了。

天帝微笑道:“最终的胜利者从来都是局外人。”

谛听不由地欠了欠身,“是属下妄议了,还望陛下恕罪。”

天帝摆摆手,毫不在意,“鬼方鬽离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谛听道:“万事俱备,只欠伶瑶了。”

“西门宴使呢?”

“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备妥了一切,就等敖绍自投罗网了。”

天帝满意地点点头,呢喃道:“伶瑶啊,这个局,你准备怎么破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长篇古言】未展眉★75 一寸相思一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