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


我是有爱吃爆米花呢,数数家里装爆米花的空桶就知道了,不下三五个。这还不算已经丢掉的,还有被我拿到学校装东西的。除此之外,办公室墙桌边还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瓶子,也是装爆米花的。

我不但自己爱吃,也把这喜爱拓展给办公室的同事,还有我的学生。

上个学期期末复习考前动员班会,我就用那满满一半人高瓶子的爆米花和若干小桶爆米花对学生做文章:小生活,大道理。看看这爆米花,又香又甜又脆,可是它在成为爆米花前,需经过高温膨胀,还得加油加糖,味道才会锦上添花,被人们喜爱。小小的一粒玉米,也有“开花”的欲望,我们呢?期末要到了,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复习,耐得住高温,经得住考验,最后都成成为一粒粒香甜的爆米花,成就自己,也香甜父母老师和班级。

最后,让班级中成绩最弱且最调皮的那个男生给大家分爆米花,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他也舍不得丢掉,自己捡起吃了,还扬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还说自己中午值日时把地拖得很干净。

许是大家一起吃更有氛围,有的孩子一口三五个,大快朵颐;有的舍不得那么快吃完,一粒一粒细嚼慢咽;也有的一边复习一边吃,物质精神双管齐下……教室里氤氲着爆米花的甜香。

在物质条件丰裕的今天,对孩子来说,爆米花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可于我,却一直都是最爱。

小时候,条件有限,爆米花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

寒冬腊月里,爆爆米花的老爷爷生意就可以开张了,背着他那套黑不出溜的家伙什,走村串巷,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在学校里要是听哪个同学说村里爆爆米花的老爷爷开工了,我们都扳着手指头张着嘴,翘首以待,日日盼望着,希望早一点轮到我们村,对孩子来说,“嘭”的那一声响,既是害怕的,又是最有魔力的。

记得那时,爆爆米花的老爷爷来我们村,总是把摊场摆在前边老董家门前的大柳树下。那地方宽敞,向阳,旁边还有老董家菜园子的大土墙,挡风,所以这地儿成了后半个村子的焦点。人们吃过饭后,总是习惯聚在树下墙根下,老人们晒阳阳;男人们抽烟吹牛皮;女人们手里纳纳鞋底,嘴里家长里短;半个村子的大小孩子也爱凑热闹,围着柳树藏猫猫,蹦房子,踢毽子,掀元宝(东北俗语叫打piaji,用香烟盒等硬纸片折成的方形元宝,扔在地上,用自己的打对方的,掀翻了就算赢了),无冬历夏,天黑了,大人们扯着嗓子喊叫着都还玩不够,不愿意回家。

爆爆米花的一来,就更热闹了。各家孩子央着大人,拿着柴火玉米粒布袋子,排着长队等着爆玉米花。你家一锅,他家两锅的,直等到天黑,还都忙活不完。

那个时候,觉得崩爆米花的那个黑炉子真是神奇,像洋井头一样,摇把上还有个计时的钟表。半搪瓷缸子玉米粒倒进去,盖上盖子,压上阀门,架在敞开的铁皮炉子上。孩子们围在炉子旁边,一边烤火,一边帮忙添柴烧火。老爷爷一边手摇把转着装玉米粒的洋井炉,一边眯着眼看时间。差不离乎要起锅了,孩子们四散逃到一边,用手捂着耳朵,斜着身子翘着脚,眼睛眯缝着,看老爷爷用大铁钳夹着黑炉子,放到胶皮头的玻璃丝袋子边,铁棍对着阀门一撬,“嘭”,惊天动地一声响,呼啦啦一阵白烟,玻璃丝袋子里就挤满了圆滚滚胖乎乎白花花的玉米花。

许是冲头大了些,有的竟钻破袋子,散在地上。刚才还抱头鼠窜的孩子们,又一窝蜂的聚拢来,争抢散在地上的爆米花。抢的多的自鸣得意,捞不着的干瞪眼。大人们客气,无论谁家爆的,总是挨个儿分给孩子们一些。可也就怪事,这时候愣是都不要,给的没有抢的香啊!

后来,自家三叔也干起了爆爆米花的营生,地点还是在前边的大柳树下。不同的是,再不用急着排队,都是先急着人家,别人都崩完了,再自家的,多崩一些,装两面袋子,扎紧口,吃到正月十五还脆脆甜甜的,一点儿也不揉。有时大人们高兴,也会崩一些黄豆,虽爆不出花来,但也胀胀酥酥的,比锅里炒的好吃多了。

再后来,有了做米花糖的先进机器,像拖拉机头一样的,一边玉米粒倒进去,一边长长的拐棍一样的米花糖就出来了。有了米花糖,爆米花便渐渐远离了我们的春节,远离了我们的童年,而今是远离了故乡。

先生嫌那玩意儿太甜,硬是在我“上瘾”时叫停,不叫我再买了。所以,又好久不吃了。

前几天,他在抖音上刷到家庭版的爆米花,果断买了一份,材料都配好的,三种口味:焦糖,奶油,白糖。

开中火,材料一起倒进锅里,搅拌。当有第一粒开始爆时,就赶快盖上锅盖,不时晃动锅,以免受热不均糊锅,油糖也粘的不均匀。

不消五分钟,满满一锅玉米花就出锅了,晾凉,又甜又脆又香,比童年时只放糖精的好吃太多了。小妞的兴奋更在于看,这个神奇的过程对她来说,比吃有趣多了。

天凉入冬,街边的烧烤摊又红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烟雾缭绕的烟火气,我又想起了寒冬腊月里故乡大柳树下的爆米花,红红的炉火,嬉闹的孩子,静谧的小村……

寒潮来袭,天又降温了。吃着先生亲手炒制的甜甜脆脆爆米花,想到故乡,心里暖暖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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