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2)

文/筱伃

水文君:“封腾,好久不见呀!”

封腾:“水文,怎么,今天是喝茶还是下棋,要不留下来吃饭,我给你下个厨?”

水文君:“行呀,我倒是很怀念你的饭菜呢,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从花园里响起,在书房处理文案的唐尧听见了,便起身,准备会客。

到了花园,就看见两个豪迈的男子捧着茶壶,坐在石台上,也没差遣人拿上桌台和蒲团,就这样翘着一只脚,真是坐没坐相,不过他们还是一样开怀大笑,谁会想到那是威风凛凛的武神和文质彬彬的水文君。两个老的就跟孩子一样,和年轻的时候一样。

唐尧也是鲜少看见父亲这幅模样,小时候,父亲往往很严厉,可是慢慢长大以后他也才发现,父亲的严厉其实是装的,长大后的父亲更多是和蔼的,不过这样豪迈的父亲还是少见的。想到这里,唐尧笑着摇摇头,对这样的父亲也是无奈。

他稳步走去,到父亲和水文君面前行礼。

唐尧“父亲,见过水文君。”

水文君:“紫薇大帝不必多礼,来,坐。”

水文君看着面前这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脸上也是笑盈盈的,明显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水文君:“小尧真是长大了啊,你看看,现在的官位比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高,果然是老了呀。”

唐尧:“水文君谬赞了。”

水文君:“诶,优秀就是优秀,没什么好谦虚的。你看看你,还是这个谦虚的样子,几十年了,一点没变。封腾,你也不好好给他改改,就是你,小时候对小尧那么严格,现在这孩子都麻木了。”

封腾:“行行行,你都对,我的错。你还是这个样子,看着小尧优秀就把错都怪在我的身上。”

水文君:“那是当然,要不是当年看你优秀,谁要理你。”

水文君一脸傲娇的模样,哪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天官的样子,简直截然相反。

水文君:“行了,说到这份儿上了,封腾,我就直说了。今天不仅是来拜访老友,更是来给我们家泠儿相亲的。”

封腾:“这事儿我晓得了……”

水文君:“然后呢?封腾,你就说这么一句呀,太不给面子了吧。”

封腾:“水文,我知道,你宝贝你家泠儿,那,我也看重我们家小尧。小尧很优秀,一点也没给他的老爹丢脸,现在小尧天天这么忙,我也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把孩子逼得太紧了,我现在一点儿也帮不上他。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我不想再剥夺他的未来,我希望他可以幸福,所以,我希望他可以找到与自己相爱的人,相伴一生,就像我和星河一样。”

唐尧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满脸愧疚,无奈,他也才知道,父亲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心中有些感动。父亲这样外表硬汉,内心却是无尽的柔情。

水文君:“唉,封腾,我知道了。确实,来之前,我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小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我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够真正幸福。好了,不说了,走,吃饭。”

这之后,再没有人来相亲,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的、优秀的孩子的幸福,是真正在他自己手里的,他有这样的资格。

上元节快到了,人们开始忙着祈福、庆祝,唐尧也开始忙着还愿或是赐福。日子又跟以前一样了。

……

上元,天宫天官殿。

唐尧还在忙着赐福,本来是他的生辰,可是他却没法庆祝,他们家的传统,三兄弟生辰那天就好好忙,隔天再一起庆祝。到了深夜,唐尧的工作才告一段落,他走出书房,来到灯台。灯台是专门为他而设的,上元节,孔明灯,这里他可以看见他的信徒给他放的灯,场面可谓绚丽之极,许多神官都为此羡慕不已,不过也会到莲池或是星园欣赏,可是绝没有在灯台看见的景象那样震撼。

唐尧看见千千万万盏孔明灯从下升起,没有尽头,统一的红色,照亮了这片夜空,代替了星河,红色是那么美。宛若惊鸿,深深地印在唐尧明亮的眼眸中,今年,是他任天官的第62年,曾经那还不完的愿,批不完的文案让他一次次濒临崩溃,但是每次看见这灯海,他便又坚持下来。信徒们需要他,需要这个伟大的神。

唐尧的眼中满是柔情,看着这每一盏灯,就像看见他的信徒一般,一个人的信仰也许没有什么,但是千万人,亿万人的信仰,这个信仰之力是无法计算的,是不可估计的。

不是凡胎的唐尧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一盏灯上的祈愿。

——愿家庭美满,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愿来年风调雨顺,能是一个丰收年,家人健康平安无灾。

——愿科举考试一切顺利,吉庆有余,天官赐福。

……

大家的愿望是那么的真切,美好,即使他们只是凡人,一生不过活百年,但是他们也活得豁达,痛快。不比自己,神又何如,还不是连自己的生辰都过不了。

想到这儿,唐尧不禁苦笑。

有一盏灯悠悠地飘起,唐尧一眼就看见了这盏灯上的祈愿,轻轻伸手一挥,这盏灯便悠悠地向他驶来,停在他的面前。

——紫薇大帝,你知道吗?我喜欢一个人,他是个很完美的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我只是在有时经过的时候偷偷看他一眼。他相貌端庄,不过好像很沉默寡言,日日都是深居浅出。他家世显赫,为人正直,又很受器重,官位很大。而我,只是一个文官旁的书童,我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我觉得我永远都触碰不到他,永远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着他离我远去。他不认识我,我却了解他,喜欢他。我不奢求他可以和我成为什么朋友,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看我一眼,看看这个喜欢了他很久的女孩,你能帮我实现吗?

唉,世间的有情人也是如此悲苦啊!正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太可怜了。可惜她也没留个名,虽说这姻缘之事我是无权干涉,但是绵薄之力还是可以,只是,这一无名,二无地,何如?

唐尧心里遗憾,手轻轻一碰,这盏孔明灯便又悠悠地飞去了。

望着漫天红灯飞舞,早就美过那星河,一人独自哀伤,心头愁上愁,莫名的殇在心中波荡,又起涟漪,何如?

唐尧转身回房,红灯依旧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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