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俊义和福民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在头顶炙烤着,俊义老汉圪蹴在铁锨把上,他双手搓了一下,顺带着拍了拍袖口上的土渣滓,这便是打整了。旁边放着一个棕色皮质的洋气女包,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部分地方已经掉了皮。老汉嚼着馍馍,望着山下郁郁葱葱的苹果树,眯着眼会心的笑了!

燕梅是贾俊义最小的娃,也是他唯一的女儿,都说女儿是老爹的小棉袄,对贾俊义也不例外。在燕梅小的时候,贾俊义出去浪个门,去屲来干活都带着他这个小女儿!燕梅也没让他失望,她聪明好学,成了村里第一个考上学的,贾俊义在村里赚足了面子,燕梅准备去报名那天,村头不少人来送,乡亲们虽然日子紧巴,但是娃娃考上了学,无论如何都得掏点钱讨个彩头,这算人情,也是一种支持。自打燕梅考上学之后,贾俊义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寒暄的声音,“俊义哥,你家燕梅攒劲滴很!”

他也是咧嘴笑笑说:“害,就那样,也考的不是啥好学校么!”

贾俊义有自己的愁苦,儿子也大了,这娶媳妇是个大事情,一点都不亚于自己的燕梅考学,这娶亲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贾俊义盘算着,能不能乘着燕梅考学这个势头找个不要彩礼的。“明天去找找福民,这四里八乡他都走过,看他有没有中意的!”贾俊义撩了撩已经风化的满是窟窿的门帘,自言自语道。

贾树民今年二十三岁了,高个子,身板笔挺,远远望去,颇似一个欧洲人,年前不顾他达贾俊义的反对,跟着军富大家的三小子出门讨生活去了。燕梅准备上学前,给家里汇了点钱,寄了封信,说是在青海的一个工地嘞,让家里人莫担心。“俊义的这大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么有丢哈家里烂包光景自个潇洒。”

“对呀,你看人家还给家里汇钱哩!”

一时间贾俊义成了村里的名人,面子上过得去,人也精神,他拼命的在黄土圪崂里刨乱着,摆出了一副能在黄土里刨出金子的架势。他有他的难处,燕梅考上了学,正是要钱的时候,大小子到了成婚的年龄,娶亲办酒席,自己盘算着让福民找个不要彩礼的姑娘家,可自己女儿是宝贝,人家的也不是说大街上捡的,说给就给了。贾俊义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庄稼人除了在黄土里刨乱,哪里还有来钱的地方哩,大小子有自己的想法,都说是去外面潇洒了,贾俊义知道,打工才是受罪哩,自己家里头咋的都落个实在,活节想干了干,不想干了往炕上一躺明天继续干,可是到了外面,处处受人限制,你不干有人逼你干嘞,哼,你们以为那外头的钱好挣哩!”

贾俊义用嘴嘬着烟锅子,狠狠的嘬了两口,对自己的婆娘莲巧说道:“你在咱家屋里看看,有么有剩下的茶酒,我要去找找福民!”

“你找福民弄啥哩嘛!”莲巧提起已经油的像一块毡的围裙上揩了揩手问道。

贾俊义厉声说道“你么管,你看有啥给我找出来就行,我待会去找福民。”

莲巧嘴里鼓捣着出了厅房门,她进了西方门,走到一条实木长柜子跟前,用围裙揩了揩柜面,莲巧掀开柜盖,拨了拨碎七零八的杂物,从柜底掏出一箱罐装豆奶粉,看包装,估计也得不少钱。她小心翼翼的拿围裙在盒上擦了擦,念叨这“这死人要把这拿给福民,个家屋来人都么舍得吃!”莲巧不情愿,这还是自己去年掐麦辫攒的呢,就是不拿这,指不定这老汉拿多少钱去胡日鬼呢,思量再三,她还是给贾俊义交代过了!

“福民……”贾俊义站在门口大声喊道,“门没关,在外面叫魂呢!”贾福民没好气的喝道。

“我还寻思这晴天白日的,你小子又去那达呢,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这是俺家树民寄回来的,我自己都么舍得吃哩!”

“这么客气弄啥子,嚯,这包装还高级滴很,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俊义哥,进来坐哈说!”贾福民笑呵呵的一手撩门帘,一手提奶粉。

“福民啊,你也知道,我家树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怎么得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你也知道咱家这啥情况,你是出去过,见过世面,我就想让你找个不要彩礼或者是彩礼少点的!”贾俊义使劲嘬了两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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