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场葬礼

葬礼,一种文化行为。

有生便有了死,来的时候,引人注目,呱呱坠地,离去时,一具尸体,没了声音。

对于死者来说,此生已安息,与这世上再无瓜葛。

而活着的人,怎样去处理和面对亲人的离去?

离开,应该体面。

尽己所能,以安己心。

离开的人,心已无,活着的人,用着各种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情思。

我们对于离开人的方式,逐渐的演化成了一种文化。


去年冬季很冷,却很少下雪。一天,王二跟我说,他叔叔走了,早上刚走,要回家奔丧去,问我一起不。正巧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觉得无聊,但答应了。

我们跟队长请假,队长知道我们两要出去段日子,很开心。

我们一路向西,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这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话。我想问些他叔叔的事情,不好开口,生怕惹了他。王二的脾气很差,在队时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因为走路和别人碰了下,加上对方嘴里嘟囔几句,他便给了别人一脚。脾气不好,朋友也少,我是唯一还能够跟他聊几句的人了。

在我眼里,别人都认为王二是刺头。在别人眼里,我也是两个刺头中的一个,那时我并不觉得。

火车到了西安,王二带着我走了十多里路,在街头巷尾穿梭着。这是我第一次来西安,古老的城市里的人,都写着岁月的样子。这里的男人有了这些岁月的样子,显得有味道。而姑娘家,受不了沧桑的痕迹,在我看来比不上江南的小家碧玉。

我们两个中间没有停顿,天已昏黄,阳光给人脸上染着层金,腊像模样。王二一米八三的大个子,在人群里晃来晃去,有点扎眼。我便不怕跟丢了他,一路眼睛乱转。在我那个年龄,陌生总是好的。关在队里一年多,出来便似放风样的。我贪婪的呼吸着每个人的气息,后来干脆张开嘴,很享受这一切。王二让我闭上嘴,他说我像条狗。

我说,是狗也是大狼狗,专门负责咬人,到你家后我要打几个野味。在生产队的日子里,嘴里尽是菜根子,真是淡出鸟来了。你要是还有钱的话,弄点这个给我吃。

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大饼,饼里有肉,鼓鼓的散发着热气和肉香。王二也吧唧着嘴,嘟囔着说,老子那点工分给队长扣了,怕我们不回去。哪有钱买这玩意吃。

说完看了看我,你这小子,工分全队最少,就该饿死你!天天不下地,说是要弄野味,一年多了就弄了条蛇,估摸着还是死的。

日你仙人。我骂道。

不一会我们上了辆拖拉机,突突突一个多小时,把腚都颠成四瓣了。农民大叔说到了后,王二很利索的跳了下去,我折腾半天,全身都疼,腿麻了的都站不起来,还是王二跳上来,拖下去的。


王二骂我跟娘们似的,我说这黑漆一片的地方又不是我的狗窝。你跟小狗仔一样的熟悉,老子人生第一次来。

正当我骂骂咧咧的时候,突然停了嘴。一个老人走过来,浓郁的陕北口音在寒风里飘了过来。说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看是不是王二回来了。就看到你了,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回来。

王二没有吱声,抱着老人,虽天已半黑,我还是看到了他的泪花。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人是王二的父亲,王二他叔叫王园,去世那年才40多岁。他也不是王二的叔叔,而是亲生父亲。

王二和他叔叔,或者他这个亲生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这也是有原因的。

他一直怨恨这个叔叔,因为奶奶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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