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鸽子

在小区经常碰到一只鸽子,浑身灰色,只有在飞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到张开的尾巴两侧像孔雀开屏一样灰白相间的羽毛,特别漂亮。

这只鸽子不怕人,遇到它的时候,它时常就在站地上啄着食物,头殷勤地左右摆动着,同时快速地啄食,人走近了也不慌张,仍然专注在地上的食物,我估计它有划定一个安全范围,就像孙悟空为唐僧画的圆圈,只有当人类走进了那个圆圈,触动它的生物报警器,它才会腾地一下飞起,站在枝头上意犹未尽地看着地面没有吃完的东西。有时它甚至根本就不做反应,淡定地继续吃着东西,在和人类长时间的相处之下,它知道人类不会去伤害它,飞走只是写在基因之中的警惕,是一种条件反射罢了。

鸽子是除了麻雀和鹊鸲之外为我认得的为数不多的鸟,哦,对,还有市鸟白鹭,总之,我对鸟类的认知仅仅止步于它们的叫声,在每天早晨百鸟齐唱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哪只鸟发出怎样的声音,就算从小就听大人说起的布谷鸟,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鸟。

小时候,父亲曾经在旧房子里养了一笼鸽子,平时我们都围在笼子前好奇地看着它们跳来跳去,一下一下啄食玉米、小麦的样子,这令我们感到新鲜有趣,只有在父亲喂食它们的时候,我们才能在得到允许的前提下,用小手小心翼翼地往食盒里放点玉米,然后窃喜又满足地继续看它们吃东西。

小鸽子在我们一家精心的照料下茁壮成长,我们经常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像别人家一样把鸽子放出去飞,然后挥舞着红旗让它们回家,感觉那样子简直像将军指挥战场一样的威风。每当我们问,父亲总是一脸微笑地说再过一阵子,在一向不怒自威的父亲脸上,只有那种时候才能看到他难得的微笑。

也许是我们央求多了,终于有一天,父亲打算训练那一批鸽子,他先把它们喂得饱饱的,然后在我们姐弟三人崇拜的眼神中打开了鸽子笼的门,扑拉拉,鸽子们争先恐后地钻出了笼子,煽动翅膀直上天空,开始绕着我们家的上空盘旋,“爸爸,快让它们回来吧!”,过了一会儿,我们开始觉得有点不安了,鸽子盘旋的直径越来越大,万一找不到家了怎么办?

父亲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他的眼睛盯着仍然盘旋着的鸽群,手中挥舞着红旗,可是鸽子并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回来报到,而是在几圈之后不见了踪影。

“有可能被其他的鸽群带走了”,父亲说:“这也是常有的事,看来还是太早放它们出来了,应该再多养一阵的”。童年的我的心里其实想笑得要命,父亲失手了,他也没那么厉害嘛!不过表面上仍然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头,姐弟仨继续抬头望着天空,在心里不断祈祷:“鸽子们,你们快回来吧!老天爷啊,请保佑它们赶快回来”,也有可能那天老天爷不在家,反正鸽子再也没有回来,父亲也再也没有养过鸽子。

这也许是我如今看到鸽子仍然觉得亲切的原因吧!在它的身上我能回忆起和父亲相处的点滴,回忆童年时光中父亲脸上难得的笑容,因此,有那么几次,我甚至停下脚步痴痴地看着,看它旁若无人的啄着地上的食物,心中有一种莫名安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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