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和义盗

我在厨房外的小阳台养了好几盆植物,大多数是外出旅游的时候在野大山里挖的,路边捡的,虽然是无名无分的小野草,但是用营养土培到小巧的花盆里,用喷雾的水瓶给喷上小水珠,每天下午太阳热乎乎地晒一晒,居然还争气地开出米粒大的小白花来。

这些家养小野草里颜值最高的是一颗粉红色的多肉,它来路不清不白我都不好意思说。


淡紫粉红的花瓣

三月份和朋友去加纳利大岛旅行,其中有一天去了丹娜丽芙,在渡船上被海浪摧残了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头重脚轻地在岛上四处乱逛。

走着走着经过一个类似外国领事馆的建筑,看起来特别高级,气势逼人的大拱门前种了一排棕榈士兵,从根到叶散发着一股趾高气扬俯视众生的气质。树底下茂盛地长了一片不太搭调的多肉植物,胖胖的矮矮的,懒洋洋地贴着地面生长。看得出来是人精心种在这里的,大概也养了好长时间了。有的拳头那么大,虎背熊腰,有的刚钻出个小芽来,粉粉嫩嫩的让人想到新生婴儿晶莹的小手指甲。


粉嫩的小芽

我在那树底下蹲成了一尊雕像无论如何不肯走了,想要一棵带回家但是又不敢伸手拔。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们:一个黑头发的亚洲女孩一动不动苦大仇深地蹲在树下,一个金头发的欧洲男孩拎着包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站在旁边。

气势逼人的大房子里不时有气势逼人的人进进出出,疑惑地瞟一眼门前多出来的两尊雕像。果然是两个可疑的人啊!后来朋友被太阳晒得烦了就催我,“没人看你,快拔!”我被他这么一吼,贼胆更小了,干脆耍起赖来:我不拔但我也不走,我就蹲这拿眼睛凶狠地盯着它,决意要把这东西盯得自己把根拔出来跳进我口袋里。

就在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位西班牙大婶儿路过此地。

“喜欢这花呀?”大婶儿问我。

“喜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喜欢就拿走嘛!”。大婶的语气就好像我是她认识了二十年的隔壁邻居家女儿似的。

“啊?可以吗?”我喜出望外地看着她。

“客气啥呀,挑大的,大的好养,容易活!”大婶儿很慷慨。

“这是别人种的吧?被主人看见了怎么办?”我有点动摇地看着手里拎着一篮子菜的大婶儿又回头看看那栋雄伟霸气的大房子,心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可是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傻吗?别被人看见不就可以了。”说着大手一挥掰了沉甸甸胖墩墩的一大截花茎塞进我手里,转头又大手一挥掰了另外一大截,再添了几棵嫩的,满意地把它们放进自己的菜篮子,然后看也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就高高兴兴头不低胸不含地走了。


沉甸甸

         等我们回过神来,小旋风一样的西班牙大婶儿早就不见了。我看看手里的花,再  回头看看那栋严肃的大房子,赶紧拉上朋友,兜着我们的宝物脚底生风地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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