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

      很多年前的一天，华灯初上的时候，我牵着不满十岁的女儿的手在临江门大桥上走，一弯秀水映衬着灯火阑珊的夜色，我说：“宝贝，你看，我们的家乡吉林市，夜晚的景色多美。”女儿却指着一江东去的松花江水，认真地说：“妈妈，这是我们的母亲河。”

      我惊诧于年少的女儿能说出如此意义深刻的话，心想，小孩子也许是道听途说，也许是信口拈来吧，但是看她认真的样子又觉得不像，这引起了我久久的沉思。

      是啊，“母亲河”，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我来说，我喝着松花江水长大，她以其博大的胸襟见证并滋养着我的每一天的喜、怒、哀、乐，成长的进步还有青春的苦涩，她不正是“母亲”一样的“河”吗？她不如海般壮阔，却温柔平和；她不如湖般静谧，却有如歌的流水运载欢乐；她不似河般湍急，却轻语细说……

        小的时候，还没有修建临江门大桥，江堤也还是老样子，所幸的是，当时家住江南，奶奶家住柴草市，于是经常往奶奶家跑的我可以经常坐七分钱的一路公交车和三路摩电车往返于松江两岸。

      上了中专，家仍在江南，学校在临江门，我每天早晚都骑着自行车往返于两岸，眼里多了早春的新绿，深秋的斑斓，还有最美的冬季里雾凇的婆娑。那时会邀上三两知己，徜徉于江边的美景中，青年园，临江游园，圣母洞，天主教堂都留下了我们青春的倩影，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不羁与狂放，她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微笑着，倾听着，她不会笑话我的无知与懵懂。

        转眼就快毕业了，我和最好的朋友分别在即，我们每人折了只白色的纸船，放在了江里让它随波而下，我们期盼着我们也会像那一只只小船那样，乘风破浪，开始远航。

      喜欢那个男孩的时候，我把心事写成诗，面向博大而无言的江面，一笺一笺地在心里默读，直到把自己站成风景……而她却拜托轻风抚去我脸上的泪痕，用轻柔的浪语告诉我：“真好，孩子，你长大了。”

      恋爱的时候，当我和我的他牵着手看夕阳在江面上映上红晕，临江门大桥修建未完工我们偷偷地跑上去撒欢，我们相拥着说着海誓山盟，喜鹊飞来了……她默默地流淌着，好像在说：“孩子，找到你的幸福了吗？妈妈祝福你！”

      后来，我领着女儿在江边滑旱冰、看风景、画写生，看着她读初中，读高中，上大学，直到领着她心怡的男孩出现在我面前。每次，当我以一个母亲的眼光去看我女儿的时候，我在想，我能否像你一样的宽厚、温柔、平和、仁爱地陪伴我的女儿慢慢长大？是的，你给我作出了榜样，让我学会了太多的东西，我叫你一声“母亲”绝不为过。

    现在，我的外孙女都已经蹒跚学步了，而我和我的他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我们把家安在离你很近的地方，每天的清晨和傍晚，都会看着你，就这样，一直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