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永远不会自发——《饥饿站台》
今天聊聊电影《饥饿站台》。
片名El hoyo / The Platform / La plataforma (2019),别名饥饿斗室(港) / 绝命大平台(台) / 站台。
近期有一部西班牙电影刷爆网络,影片结合科幻悬疑惊悚元素,将人类放在一个极端环境里,描写绝境下的人性。
这部影片就是Netflix出品的R级科幻惊悚电影《饥饿站台》。《饥饿站台》去年9月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上首映,3月20日在Netflix平台上线。
上一部引爆网络的西班牙电影是四年前的《看不见的客人》,影片中大量的情节反转和步步紧逼的悬疑气氛令人大呼过瘾。《看不见的客人》随后也被印度、意大利等多国翻拍,也都取得不俗成绩。
2008年时,一部加拿大短片《下一层》荣获第61届戛纳电影节Canal+电视台奖和第33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里面的核心元素被用到《饥饿站台》。
同样的,在这部《饥饿站台》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少优秀前辈的影子。比如《心方慌》、比如《雪国列车》,《饥饿站台》将前辈们的优秀元素打散重新整合,送上一场饕餮盛宴。
随着男主角戈仁Goreng睁开眼睛,《饥饿站台》的好戏开始了。
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奠定了全片科幻阴郁基调。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坑塔(The Pit)的垂直建筑里。
坑塔这个建筑就很有意思,既是个坑,又是个塔。坑塔是个多层结构,每一层安置两名人类,坑塔每层四面都是墙壁,没有门窗。坑塔每层层高很高,单凭人力无法攀爬,每层房间只有几个平方米大小,在正中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空洞,每天会有一个垂直移动的平台,载满食物,缓缓从上往下移动,给每层人送餐。
观众们不知道这个移动平台的原理,移动平台就像永动机一样,看不出支撑物、动力,可以上下自如、或快或慢地行动。观众们也不需要知道这个移动平台的原理,知微见著,从这个小小的移动平台就可以看出坑塔所在的架空设定。
同样,坑塔里每层的通风、暖通、水电、监控等都不要解释,我们只需要知道,这就是《饥饿站台》的设置,不需要解释的东西标上一个科幻的标签就行,大家只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影片关于人性的讨论方面就行。
影片开始后,观众们就和戈仁一样,是一脸蒙圈的状态。随着戈仁的室友崔玛什Trimagasi “循循善诱”的解释引导,戈仁开始慢慢熟悉了坑塔里的运行规则。
生活在坑塔里的人要么是作奸犯科者,要么是对生活失去希望走投无路的人,也有唯一一个像戈仁这样自愿住进来的。住进来的人可以任意选择一样随身物品,要么是刀枪剑戟,要么是斧钺钩叉,也有唯一一个像戈仁这样带着书籍《唐吉坷德》进来的。
移动平台每天恒定不变地运送食物。移动平台从第一层开始下降时,放满了各式美食。
楼上住户只要比楼下住户高就行,哪怕只高一层,就都可以拥有比下层住户优先享用食物的权力。住在下层的住户对此毫无办法,哪怕楼上住户在食物里又拉又呕,为了活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坑塔内的人被随机安排到各个楼层,住满一个月后,再次随机更换楼层。如果舍友死了的话,系统将会随机安排一位舍友。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层住户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住在高层的住户丝毫不用担心自己本月的口粮,而住在低层的住户则需要绞尽脑汁搜索一切可能的卡路里。
要知道,在坑塔里,除了一尘不变的运行规律外,没有任何法律约束,任何行为都不被禁止。只要想做,就可以做任何事情,不会有人出来维持秩序,也不会有人打抱不平。
想一想,如果你被安排到了很低的楼层,为了活命,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影片中明确表示,在这里只有三种人,上层人、下层人,还有掉下去的人。
影片中的设定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阶级固化,没有流动性的社会。从坑塔的建造结构就可以看出,早已堵死了向上通道,想在既定规则下活下去,就只能各显神通。想改变阶级,钞票不顶用,自己带绳子也没用,谁会和别人分享为数不多的生存资源呢。
生活在上层的人坐拥数不清的财务,终日声色犬马,好不快活,每天只要留下点残羹冷炙丢给下层人,就会被下面的人感恩戴德。
生活在下层的人则无法对上面发起任何有效反制措施,哪怕上层人当着面脱下裤衩撇下大条,也毫无办法。那些失去希望的人,只能选择纵身一跃,跳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其实每个月的随机更换楼层也并不是完全的随机调换。细心的观众们或许会发现,只要吃了人肉,有过同类相食行为的人,下个月调换楼层时就会换到高层。
老年人崔玛什如此,戈仁如此,每个月都会往下跑的亚裔妹子Miharu也是如此。
很多生活在其中的人都慢慢洞悉了这个潜规则,只要人吃人,就能成为人上人。大家心照不宣,知道秘密的人会利用这个秘密往上爬,不知道这个秘密的萌新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相比一些电影喜欢玩隐喻,《饥饿站台》在这方面显得如此直白。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借助“疯子”之口说,“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饥饿站台》就把吃人拍给观众看,不管你是否能够适应影片的写实血腥手法。很多事情并不是当鸵鸟避而不见闭口不谈就不存在的,现实存在的问题如果不正视它解决它,就永远在那里。
《饥饿站台》中提到共产主义,不过观众们可别中了这儿的陷阱。就这么一点口粮,还要物资平均分配,让所有人半死不活地活着可不是共产主义。
只有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资充沛才能叫做共产主义,这里的方法即便成功了,充其量也只能叫做战时应急管理。
当一名唐吉坷德式的理想主义者并不能改变制度,掌权者可不会主动变革,谁会没事革自己的命玩呢。
根本方法是联合起来,打破这人吃人的制度。333层的人联合起来,一起冲到上面,找到管理层解决问题才是核心。偏偏这些人人心不齐,加上移动平台美食诱惑,管理层很阴险地将矛盾下移,发动底层人员斗底层人员,自己则安安稳稳地看戏。
也不要怪这里的人不齐心,就看这次疫情西方制度下的各种狗血行为就知道了,缺乏优越制度领导,这些人和被圈养的猪猡并无区别。
绝大部分科幻作品的内核都是悲剧。科幻作家们希望通过悲剧性的故事,警示人们要积极应对社会问题,借助幻想未来科技,提前讨论发展可能带来的伦理问题。
坑塔里有333层,每层两人,正好暗合恶魔撒旦666。扒掉虚伪面具之后,人间地狱不过如此。《饥饿站台》告诉观众,地狱并不是只有18层,而是有333层。生活在下面的人如果将改革希望放在上层人士的良心发现,那还不如一头撞死完事。
《饥饿站台》中的小女孩似乎成了破题关键。寻找小女孩似乎成了坑塔中人和平请愿的关键,而关于小女孩是否真实存在,也成了观众们的讨论焦点。
如果小女孩是幻想,那么影片最后将小女孩送上去的镜头就不是全片结局。真正的结局穿插在影片中间,厨师长看着送回来的布丁大发雷霆,他以为下面的人因为布丁里有一根头发丝而拒绝食用。
可是实际情况却是下面的人早已经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了,勒紧裤腰带送上去的“死谏”却只被当权者当做一根头发丝处理。厨师们根本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布丁传递的信息被无限曲解。
底层诉求在高层看来,不过是掉了根头发的事儿,影片增添了一丝悲凉色彩。
如果小女孩不是幻想,那么影片最后送上去的小女孩的的确确送到了第0层人的面前。可以预见的是,同样起不到任何作用。
从影片开始的镜头可以知道,移动平台快速返回的时候,速度不超过一马赫,小女孩完全受得住这个速度。通过移动平台返回的法子并不是不可能。
另外因为在影片中还有一个镜头,戈仁下降时看到某个房间里有半截尸体。从半截尸体整齐的切口来看,应该是移动平台快速上升的时候切断的,如果是移动平台下降时,下降速度没有那么快,不会切得如此整齐。另外半截尸体早就在前几天送到了第0层,高层人士早就见过这些玩意儿,也对下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但就这么着吧。
底层的诉求高层早就知道,但丝毫不会有所改变,谁让你不是规则制定者呢,这让影片增加了一丢丢无奈感。
唐吉坷德不能救人,
改变永远不会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