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呼一口气瞬间结成白雾。

北方的冬天天若蓝起来,狠狠地蓝着,蓝得很彻底,纤尘不染,如一块蓝宝石般的大画布,任由高树肆意地将自己轧劲的枝桠涂画上去。

送完女儿突然喜欢上这块蓝天,于是呼着白气往家走,吸一口干冽的冷气,感受肺腹冰凉,大脑被刺激得异常清醒。该是有多久没有这样步行过了?是太忙还是怕冷?一时自己也想不清楚。

大街上车流不息,依旧是快节奏的城市的跳动模式。面前走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伙子,一边快步走一边吃看起来热乎乎的油饼,或许是油饼的香味刺激了旁边那只穿着绿色小衣服的小狗的胃蕾,它紧紧地跟在小伙子的身后,不时嗅一嗅空中飘过来的香味。很快小伙子吃完了早点,把袋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小狗停住了追赶的脚步,悻悻地望着小伙子的背影,又望了望垃圾桶,然后突然转身去追赶主人了,我被馋嘴的小狗逗乐了,刚张嘴要笑时冷气愣不丁钻入口中,随即又呛得我吐出一团白雾,我只好把嘴巴藏入围巾偷着乐。

穿过小市场,各种小摊都已经支起来了,摊主们一边摆放着东西,一边互相大声打着招呼,水果店的老板戴着棉帽子和厚厚的手套,正从三轮车上将刚从批发市场上拉来的各类水果一筐一筐搬下来,橙色的桔子和橙子似乎不怕冷,被摆在最外边,色泽鲜艳地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等着摊主卖个好价钱。邻旁的摊主正忙忙地将围巾高高地挂起来,口罩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旁边又整齐地摆放着袜子。而卖锅碗瓢盆的老板可是费了些工夫,小心翼翼地摆放着瓷碗,脚下一不留神踢翻了一个不锈钢盆,“叮铃咣啷”的声音在市场里热闹地响起,一时之间,热情的招呼声,大声的问价声,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以及偶有两只小狗相遇时兴奋的叫喊声都交织在一起,原来每一个清晨都是这样开始的,热热闹闹,热情洋溢地开始了。

早餐摊前,等候着几个人,老板手脚麻利地一边翻着煎鸡蛋,一边拿过一个烤得冒着热气的饼子,一手压住,一手用刀将饼子从中间划开。鸡蛋煎好了,夹入饼子中,递给那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孩子一边吃一边走,背后的书包一晃一晃的。过了会儿,提着公文包的也拎着这份早餐走了,还有三两男人和女人正在等。对面的卖豆浆油条的摊上坐着几个不急着赶时间的上班族,三台豆浆机正发出很大的“哄哄”声,泡得滚圆的黄豆很快被搅拌成乳白色的豆浆翻滚着。一碗滚烫的豆浆泡入脆香的油条,暂时满足了人们半天所需的能量。飘着各类早餐的香气的清晨孕着精神抖擞的活力。

被逼起床的孩子显然不高兴被母亲从温暖的梦乡里叫起来,一个小男孩正用手扯着妈妈的棉衣下摆,挺着肚子往后拉,不愿好好走,年轻的母亲完全不顾孩子的不高兴,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只是尽管往前走,噘着小嘴的小男孩也只能被母亲拽着往前走。早起溜弯的老人们最悠闲,他们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问问这个价,瞅瞅那个物件,手中握着的小收音机正播放着最新的消息或者好听的歌曲。行行色色、匆匆忙忙、慢慢悠悠的人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在想着什么,但大家似乎又相识了很久似的,心照不宣地过着相同又不相同的日子。

究竟是我们屏蔽了这样的生活,还是这样的日子遗弃了我们?在信息发达的时代我们需要了解太多来自世界八方的被浓缩的新闻,或捧腹,或悲伤,或气愤……五花八门的消息如海水汹涌,既有国际时局的动荡也有娱乐明星的八卦,既有车祸现场的悲惨也有自然奇观的惊叹……每一条消息在大脑里停留不过30秒很快又被接下来更多条的消息冲走,于是每一个平静的脸庞掩藏着瞬息万变的情绪,于是错误地以为日子就是这般丰富又平面式的。偶尔抬头细想才发现刚刚还拥挤不堪的大脑瞬间又空空如也,毕竟那隔了屏幕的喜怒哀乐还是遥远而不真实的,那被浓缩的世界又哪能代替得了这个清晨的鲜活。

生活从来都是这般鲜活,有声有色,只是走得太快时往往容易忽略周边的景致。不妨偶尔放慢脚步,带着灵魂一起行走,像这样冬日寒冷的清晨也有诸多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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