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遇异乡

国家战事四起,两个部队的两个人,也跟着军队四处奔波。

一年后,石锁来到了湖南。此时的湘,再也没有了那些诗人口中的富丽堂皇,连岳阳楼边的落霞孤鹜都显得更加悲切,经历过了长沙会战和数场战斗的土地上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他和部队一起赶赴新的战场,此时已经是一九四五年八月了,日本兵在祖国的大地上竟还是和中国军队分庭抗礼,着实让人担心。

晚餐过后,团长找石锁过去,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里面最入眼的只是团长每天拿在手中的那把配枪,在微弱的煤油灯下有着一种别样的光彩。团长看着他,“大锁头啊,这战争打了这么久了,你跟着我们从北方跑到这边,一个文化人,是时候找个媳妇啦!我看那几个卫生员都不错,有知识人又好,要不我给你去说说?”石锁看着团长两眼中的真诚,叹口气,说:“再找找,当初是没有找到尸体的,还有希望呢。”团长还想再说点什么,石锁起身说:“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看着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团长张了张嘴,还是转身回到地图前去了。

石锁站在山头,看着那白晶晶的月亮,一层绒绒的毛把它装饰着,南方这天气真是恼火得很啊,这部队才刚刚驻扎,这时候下雨可不太好。月光下再摸摸那张发黄的黑白照片,揣在怀里便回去了。走到一个茅屋边,竟然听到有人叫救命,感觉大脑一热就冲了进去,正好撞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干一些不好的事,更觉得好像是刘犁一般,他疯狂地和那男人扭打起来……

“今天,我们在这里集会,处理关于石锁同志杀人问题,事情经过已经提前告知全团,现在召开会议正式讨论处理决定。”团长在全团前庄重的讲出这句话。

“各位同志,我的名字叫石锁,去年在红莲乡战斗后加入我们的队伍在这一年的时光里和大家一起为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而奋斗。昨天晚上,我从山头回来,正好撞见这老流氓在欺负女人,我便和他打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以至于把他弄死。关于这件事,我接受组织对我的任何处理决定,但我绝对不后悔!”

团长一心要保他,可部队刚到便出了杀人案,再加上那死者倒是地方上出名的蛇鼠,死了一个却出来了一批,在部队营门口坐着闹事。老百姓是爱看把戏的,那几个地痞又随口乱谄,一时间连军民矛盾都要出来了,所以这个大会也是无奈之举。就在团长要宣布处理决定的时候,那几个流氓带着一些吃瓜群众在会场又搞起事来,硬说是要杀人偿命!

边上的警卫员悄悄把手放到了步枪保险上,被团长两眼一瞪,又放下了。

石锁对着那些人,慢慢说了起来:“我家本在北方的红莲乡,我出身地主,如果从阶级上说,我确实是大家要打倒的对像。”看到没人说话了,他继续道:“然而日本兵打破了我的生活,他们在我的家乡干着丧尽天良的事!他们杀了无数的人,他们以杀人为乐趣,他们看到女人就要强奸,有些的还只是孩子啊。”石锁的声音断断续续,一颗颗眼泪在地上啪嗒啪嗒,“结果,我们出钱出粮食养着的‘国军’跑了,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婆娘和孩子也跑路,我回到村子,所有人都被抓住了,我看着那些天天打着照面的人被日本兵砍头、用刺刀慢慢弄死、被剁成几段;我看着那些邻居家的女人们,被那些畜牲奸污致死,她们有些的还是孩子,有的怀上的还被破开了肚皮……他们,竟然拿着那从孕妇身上刨出来的胎儿,挑在刺刀上当玩具!”石锁喊得累了,那些人也安静下来。

“但是我没有办法,他们要杀我,而我活到了今天却是因为一个汉奸报我对他的救命之恩。呵呵,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条狗对着我的狂妄的笑,像日本人一样,觉得是赏给我一条命了。”有人问他后来的事,他又接着说:“在我要死的时候,红军出现了,救了我。跟着部队的一年,我也一直和兄弟们战斗着,我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大的价值。乡亲们,你们都知道长沙会战吧,多少英烈为了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埋骨荒野;你们也听说过秋受起义吧,那是人民的军队在做抗争啊!”石锁指着那些痞子,大喊着:“这些人,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外敌将至却还是靠着自己那点力气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试想如果这些人都为了国家而战,那怎么会有这么多汉奸走狗,怎么会有那些不战而逃的部队,我们又怎么会被小鬼子们骂成东亚病夫!难道要我看着那女人被欺负坐视不理吗?难道我和他扭打有什么不应该吗?要是我不打死他反被他弄死就是对的吗?”他顿了顿,“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我愿意接受处罚,但这个错我是不会认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老百姓的心也是肉长的,也就都散了,那几个地痞面面相觑,也走了。

也是石锁今天在台子上的几句话,竟在不久未来救下了这一个乡的几千号人,他救下的那女人,也在未来救下了他的命,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早已经建立,为了下步进攻,需要去接应“国军”的一支部队,这个任务理所当然交给石锁这个“戴罪”之人以便于立功抵罪(团长还是向着他)。他带着几个士兵前往交接地点待命,几天之后,成功带着友军回到根据地。

第二天他陪同团长一起前往后勤处慰问两军伤员,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大女儿刘青,一阵失神后团长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甩了甩头说了句没事就继续前行了。

到了后勤处,他看到一张梦里的脸,那人穿着护士装正在和红军这边的医护人员商量事情。他忍不住叫了句:犁妹子!

那人回头的瞬间,两个人含着泪,傻在那里。

姑奶奶说那是永恒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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