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角(连载)19

[if !supportLists]一、[endif]

欧从审讯室出来,不想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地方,妈这点说得对,一个人住的地方只是个地方,有家人等待的地方才是家,此刻,他想要回家。

门开了,菁眼皮略显浮肿,她昨晚没睡好吧,禾到家时已经下半夜了。菁蹲下身为欧脱鞋子,欧一直不习惯,他曾开玩笑说:‘咱们国家男女平等,在家庭关系里,女人的姿态可是越来越高,你别反着来啊。’家里的拖鞋永远干净而温暖,菁是个细心的女人。

欧感觉到脚底升起的一股温暖直抵心怀,他的理智和情感在拉锯,踌躇半晌,他说:‘当年岑的配枪不见,你还记得吗?’

菁垂下眼睑,将冒着热气的菠菜蛋花汤盛了端在欧面前:‘趁热喝,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熬夜,工作永远干不完,身体是自己的。’

欧觉出菁不想谈往事,他吹着气,用瓷汤勺捞着菠菜喝了口:‘真鲜呐,我自己总也熬不出这味道,你是加了什么汤料吗?’

菁抿了唇,眼角弯弯抻出几缕鱼尾纹来,她似是觉出来,用手拨动了几绺头发遮住,叹口气:‘时间过得真快,我刚结婚时几乎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干,岑面粗心细,他包了屋里屋外的活儿,除了做饭,呵呵,他好面子,怎么好意思在兄弟们面前下厨,他总说这男女啊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一样,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女人就得把家里老的小的伺候好,这是本分,谁离了谁都不行,才叫夫妻。像现在搞得谁离了谁都过得好,还更轻松自在,表面看是人人独立了,自由了,可人连夫妻父母都不亲近了,舍得离开了,还能和谁亲近,和谁真的交心?!’

欧端着碗:‘事实就是这样,呵呵,岑待人真心,从不计较,那时我无知地傲气,总喜欢耍点儿小聪明,背后还抱怨他,要换个领导我都不知道怎么被搞死的。’

菁凝视着欧:‘他羡慕你,年轻,聪明,有文化......有时候我会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岑不见得会宽容每个不上路的年轻人,可是对你......你不觉得这好像是一种冥冥地安排吗?’

欧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晚本该我和岑一起上去......配枪的遗失让岑的死因一直悬着,我的心也悬着......别怪我,我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

菁:‘今晚有收获吗?’

欧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牢里的人可以指认星那晚拿了岑的配枪,其它的只能靠推测,缺少证据,本以为凭今晚的案子可以拘留星,进一步调查他,可辰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改了证词......目前看来,岑的案子,星即使当时在现场,参与的可能性也极小。’

菁吁了口气,望着欧,目光深沉:‘岑是因为侦办案件认识我的,这个局里很多人都知道,可你知道是什么案子吗?只有几个人知道......’她停下来,深深地吸气,似乎在积聚力量:‘强奸案......我是受害者。嫁给岑时,我对他没有特别的感情,只是想尽快离开原来的家......在学校我谈过一个男朋友,他是我们系的学长,人幽默风趣,对我也很关照,那时候我觉得这就是爱情。我出事后,第一个反应是去找他......他没有拒绝我,我宁可他拒绝,不过他不会,我后来反思他并不是个狠心的人,做不到在那种情况下伤害我,可他也没那么高尚,会心无芥蒂地接受我,普通人罢了,我的白马王子梦破灭了。’

欧静静地听着,这是菁第一次对他彻底敞开心扉,以前他不是没有过猜测,他暗自想: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下不了狠心,也做不到高尚。

欧说:‘好在你遇到了岑,他是个好人。’

菁忽地笑了,笑容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问:‘什么叫好人?’

欧一愣,他不明白菁的意思。

菁交叠双臂趴在桌上:‘我不是说岑不好,婚后他对我很包容,做到了他所说的男人的担当。可当初的结婚并不是因为他的好,是经过理性算计后做的决定,你知道他当时已经不年轻了,住在单位宿舍,那时候正好赶上局里给一批老警员解决住房问题,他没有学历,也不是什么领导,错过那次,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其它条件他都符合,只差一个,有配偶。’

欧静默许久:‘我们都不是活在桃花源里,现实的问题总得考虑。’

菁点头:‘是啊,我想说的是,岑在决定和我结婚时,他的心里也有一道坎,可他迈过了;我何尝没有,我经常告诉禾,我爱她爸爸,是真的,年轻时觉得,爱情是目光相交时的电光火石,心中的一点灵犀默契,经历得多了,渐渐发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平常夫妻的爱情真谛。’

欧久久地凝望着伏在桌上的菁,她显得那般娇柔无助,欧拉过她的手:‘我想和你过一份平淡的日子,我会努力做到男人的担当,你愿意在家里为我点一盏灯等我吗?’


辰听到爸和妈的对话纯属意外,他原想躲在家里的健身房一个人静一静,走近小楼时,发现三层亮着灯,那是爸的茶室,平时没人去。他感到奇怪:难道爸回来了?为什么院子里这么安静?他放轻脚步,贴着墙壁走上楼梯。

爸的声音:‘你不觉得这次过线了吗?’

妈的声音:‘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大老远回来也不事先通知我,让我在下人们面前多丢脸......’

爸冷冷地‘哼’了声:‘事到如今,你想得还只是你的面子?我很好奇,这些年,你把这个家当什么?把辰当成什么?’

妈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在质问我?这话应该我问你,一年里你在家里待几天!你关心过辰吗?你记得他的生日吗?’

爸:‘你在乎这些吗?我们之间就算没有感情了,我希望至少还保留一些坦诚,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身份,优质的生活,财富,我不奢望你能贤良淑德,可你总该知道,儿子是我的底线。’

妈突然惊恐地叫起来:‘你调查我?’

爸:‘房子大了,没有家人的陪伴,会很孤独的。’


[if !supportLists]二、[endif]有为

清晨,天空灰蒙蒙地,多云或又是一个雾霾天。通往二中学校的小路上,本心不在焉地走着,时不时举起右手看看握在掌心的公式本,嘀嘀,一辆跑车从后面赶上,缪探出身子:‘书呆子,上车,捎你一段。’

本小心翼翼地碰碰泛着金属光泽的车门:‘你这车很贵吧?’

缪‘哼’了声,不屑回答。

本又说:‘听说你们那晚......’他神经质地左右看看,等回味过来这是在跑车上,不会有人偷听,车子已经停在距校门三十米处。

缪:‘下车。’

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这不还没到吗?’

缪吼他一声:‘你傻啊,未成年人不能开车,快下来,别让人看见。’

本嘟嘟囔囔:‘不想让人看见还开?你真当我傻啊......’

他们在校门口碰到了贝,贝在转弯处拉住缪:‘辰还好吧?他昨天没来上课,好像也没请假......他不是还在记恨我吧?’

缪把本推开,让他站远点儿,回过头安慰贝:‘不会的,辰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再说他恨你也不用旷课吧,我想他可能是有事儿。’

贝低着头:‘亮呢?还来上课吗?’

缪反应了半天:‘哦,你是说熏吧,不知道,你没见他那晚,反向握枪,那动作,帅翻了!’

贝揶揄缪:‘是你被吓呆了吧?熏,听说他是亮的孪生弟弟?他不会准备找我们报仇吧?’

缪一乐:‘你不是害怕了吧,我觉得应该不会,虽然接触不多,可我相信他应该是个把对手和敌人分得很清的人,对敌人够狠,对手嘛,他会光明正大的叫板。’

贝:‘哎呦,你什么时候成他粉丝儿了?你的偶像不是辰吗?变节了?’

缪甩胯顶向贝:‘去你的,不过说真的,我挺佩服熏的,他以前是那个,叫A角是吧,就能把自己活成B角,背着那么多负面映象,人家照样能活得不卑不亢,不温不火,这才是真的强,对吧?’

贝摇摇头:‘我不知道,要是我,就把欺负过亮的人统统排号,逐个儿痛扁他们一顿。’

缪:‘我也是,可想想,扁完了他们肯定不服,再找机会报复我,要大家都是文明人也行,没事儿比试比试还相互促进呢,可没品的人什么招儿都能使,扁来扁去看谁狠?挺没意思的。’

贝点点头:‘没错,所以其实辰......’

人流自行车流进到校园后迅速分离,高一高二高三分别在不同的教学区,通往高一区的路上一帮人围在那儿,缪个儿高,他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了本,愣了愣,拉着贝过去。

本看样子挺狼狈,校服领子被几个女生扯得皱皱巴巴,眼镜歪在一边,嘴里分辩着:‘没有,不是,我就认识她,你们这么欺负人不对......’

一个身材颀长长相甜美却面带煞气的女生嘴里叼着根牙签,故作流里流气地叫:‘就你这样儿,还想充英雄救美呢,我倒想看看她到底哪儿长得美?’说着伸手拽起地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女生,就想继续扒她衣服,突然脚下一空,被人劈手拎起来推到一边儿。

缪喊道:‘要不要脸,大早上的,教学楼门口就敢这样欺负人,想看回家扒你爸衣服去,别搁这儿挡爷的路,碍眼!’

本来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们哄堂大笑,女生红了脸,牙签也掉在地上,她鼓着眼睛瞪着缪,一副事情不算完的架势。

缪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笑:‘想扒我衣服?爷可没看上你。’

贝好笑地锤了缪一记闷拳:‘好了,散了散了啊......’他回身冲着那女生说:‘我是高二一班的贝,不服气可以来找我。’

缪看着那些稀稀拉拉不愿离去的围观学生,笑骂:‘还有你们啊,说你们是非不分都是便宜,就是犯贱!围观扒女生衣服,就和扒人的一样下三滥,懂什么是下三滥吗?这就是!谁丢人啊?被扒的人吗?人是受害者,你才是!思想长毛儿的蠢货!我要是你同学啊,绝对排挤鄙视你!切!’

本趁着几个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缪时,悄悄地扶起重又跌倒在地的女生,犹豫了下,脱下校服给她盖上被剪刀戳破的衣服。

缪跟贝交换了下眼色,缪笑嘻嘻地抬起手臂扳住本的脖子:‘想不到啊,本,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嘛,哎,这学妹,如果有人再敢找你麻烦,让他们找高二一班本,实在不行,辰你们总该知道吧,我们是朋友。’

一帮女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贝忍不住埋怨缪:‘你干嘛把辰扯进来,万一她真来找辰怎么办?’

缪不在乎地搂着本:‘找就找呗,辰还能怕她们?你看那女的,刚才还一副女痞子相,想找人修理咱俩,一听到辰的名字立马俯首贴耳,哼,我倒真想看她出糗。’

贝觉出本的不自在,问:‘本,这不像你啊,你一向不管别人闲事,你,认识被欺负那女生?’

缪猛地一勒本的脖子:‘好小子,还以为你老实,从实招来。’

本赧赧地想要敷衍:‘也不算......你们干嘛不告老师?’

缪‘切’了声:‘算了吧,看那女的德行,也不是第一次了,有用的话不会让咱们再碰上。’

贝:‘批评对某些人不管用,学校大不了给她记过,最多开除,没看那些围观的小子们还意犹未尽呢,说不定他们觉得这么做挺酷,以后还会有样学样。’

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下三滥,学校就不该招这些自费生,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

本犹豫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说:‘亮也是自费生,其实我也觉得你们之前对他做的有点儿过分,有点儿歧视。’

缪一瞪眼,收紧了胳膊,压得本直翻眼皮:‘呦呵,三日不见,脾气见长啊,看你和我们是一个社会小组的才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懂什么,回家做你的物理习题集去。’

贝看着本,所有所思:‘像本这样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自利主义者都开始打抱不平了,咱这社会调查,讨论什么的,兴许还真有点儿用,等辰来了,我得跟他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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