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凰 第19章

“你要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急促的声音,是他的妻子傅君柔。傅君柔扶着门边,此刻正急促的喘着气,似乎从床榻移动到门前已经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

“我,对不起,君柔,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冯去疾没有转身,他低着头望着手中的长刀,原本高大魁梧的身子此刻像是一根被晒软的黄瓜,蔫蔫的。

傅君柔的手死死抓住门框,大声说道:“我问你,你要干什么?”

冯去疾没有察觉到妻子声音中夹杂的颤抖,他此刻陷入深深的自责,突然他转过身来面对傅君柔,深情地注视着妻子,缓缓说道:“君柔,也许当年你不该选择我,我不配做你的夫君。”

“那是我的决定,配不配不是你的事。”傅君柔脸上因为愤怒涌现一抹病态的潮红。

“是我的事,一直都是!我知道他比我优秀,从来如此。”

“怎么?冯将军大度到可以将自己女人拱手相让吗?”傅君柔有些嘲弄的说。

冯去疾望着妻子眼中的失望,这一种彻底死心的无奈,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不由自主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下来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时日无多,长痛不如短痛,君柔如果嫁给大师兄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但想到自己女人,被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心中的苦涩像巨浪将他淹没,终于窒息。

冯去疾用沉默回应傅君柔,似乎默认这种决定。他转身,缓缓离去。

“冯去疾,你是一个懦夫!是个懦夫!呜呜呜……”眼泪和女人哀嚎从身后传来,冯去疾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失了魂一样喃喃地说:“是啊,我就是个懦夫,我他妈的就是个懦夫,我不配,我怎么能配的上?让我去死!”

“你他娘的就是个懦夫!”突然一声巨吼如旱地响雷般在冯去疾耳边炸起。紧接着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轰在冯去疾的脸颊。

冯去疾像一个破败的木偶一般躺在地上,一双空洞眼睛木然地望着头顶的太阳,明明晃晃的一团。一个如公牛般的黑影遮挡住刺眼的太阳,像一头嗜血猛兽般笼罩着冯去疾。

那个砂锅般拳头一拳砸下,冯去疾的牙齿掉了三颗,混着血水被他吐出来,一拳砸下,冯去疾左侧牙齿全部脱落,一口血水带着断裂带牙齿喷出来,冯去疾剧烈喘息着,风从嘴上破裂开洞钻进去,血水倒灌进鼻腔,又被喘出的气呼哧呼哧喷出来。

“你住手!”傅君柔不知何时来到马单的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搀扶着她。

马单听见傅君柔的话,扬起半空的拳头骤然停下,看一眼傅君柔憔悴又心碎的样子,犹豫一下还是停住了。

他一把抓住冯去疾的衣领,将他提起骂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君柔替你求情,你早就被你的老丈人把脑袋砍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你别说了,马单。”傅君柔劝道。

冯去疾被马单像一条死狗一般摇来摇去,他听到老岳丈要杀自己,不仅没有一丝惧怕,反而生出一种将死之前的明悟,他心里默默想还不如死在傅将军手上,倒省去受马单一番侮辱。他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抹嘲笑的笑容,在那张豁牙咧嘴、遍布血污的脸上分外渗人。

“你他妈还有脸笑!”左右两个大耳光扇在冯去疾的脸上,但冯去疾仍然嘲弄着,此刻他表现的异常的勇敢。

“你知不知道他们给君柔种下了蛊虫,你女儿死了,可是你儿子还活着!”马单此刻愤怒的像一头狮子,怒目圆睁,须发皆张。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冯去疾抓住马单的手,他的身体和脑袋一起挣扎起来。

“我说,你要是个男人,就把胸膛挺起来,把手中的刀握紧,去把你的儿子抢回来,用敌人的鲜血来复仇!你懂了吗?”马单目光狠狠盯着冯去疾,咬牙切齿地说。

冯去疾顾不上那双像鹰抓一样禁箍着衣领的手,他挣扎着,向傅君柔看去,急切的问道:“君柔,他们种了蛊?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找过医生确认过是什么蛊虫吗?”

傅君柔仿佛置若罔闻,只是眼睛紧紧看着冯去疾,双眼又焕发一种别样的光彩,这种眼神冯去疾很熟悉,在每一个夕阳下分别时,在每一个星辰点缀的夜空下,那双眼睛曾经如夜明珠般美丽动人。

“我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虚弱。但我们的儿子被那帮贼人掳走了,你是他的父亲,你甚至一面都没见过你的儿子,我要你把儿子救回来!”

“不,我见过,我还抱过儿子。”冯去疾喃喃地低语着。

“什么?你找到我的孩子了。孩子在哪儿?”傅君柔一把抓住冯去疾的手腕,神情即激动又忐忑。

“不,我没有。”冯去疾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傅君柔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冯去疾的心顿时更加纠结,呼吸更加困难。马单一把扯过冯去疾的领子,恶狠狠地说:“快说,怎么回事,你这个没卵蛋的懦夫!”

冯去疾便把之前经历过的事一一说来,孩子肯定是被姚三娘一伙人劫走了,但冯去疾根本不知道她们会在哪里?茫茫人海要找一个武功高强,又会易容的高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傅君柔又气又急,骤然间经历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早已让她方寸大乱,急的瘫倒在地仍不住啜泣。

“你说那个女人叫什么?”马单突然插了一句,他的声音依然沉着冷静,看起来丝毫没有像冯去疾和傅君柔那般慌乱,其他两人都被他的话吸引过去。忽然,傅君柔仿佛感觉脑海一阵明亮,顾不得因为瘫坐在地上脏乱不堪的裙子,扑倒在马单的脚下,声泪俱下哀求着绝境中的救命稻草。

“马单,你一定知道孩子在哪儿是不是?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傅君柔作势就要磕头。

谁知马单神情一变,有些恼怒道:“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孩子在哪儿。只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从一位好友哪里知道这个姚三娘。”他顺势伸出有力臂膀轻轻托住傅君柔,不至于真的让她给自己磕头下跪。

“对,对,对,是我不对,我情急之下说话有些唐突了。那,那你的好友知道姚三娘在哪儿吗?”傅君柔慌忙道歉。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在哪里?”

“十万大山深处,五毒教。”马单用手指了指南方,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冯去疾说:“只是……。”

冯去疾身子一震,心中默念道:“五毒教,五毒教。”

“只是什么?”傅君柔连忙问道。

“只是十万大山诡异莫测,就连我都未曾深入,若是在十万大山迷了路,至少要耽误月余时间,夜长梦多,只怕孩子,哎……。”马单面露为难之色,森森叹了口气。

“不,有人对那个地方熟悉的很。”傅君柔看着冯去疾,忿恨地说。

冯去疾感受到妻子目光中的不满,他没有办法逃避,即使到现在他很难相信这真的是蓝凤凰一手所为。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把所有的软弱和怜悯全部压下,神情更加郑重,诚恳说:“我去,我一定救回我们的孩子,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事不宜迟,得赶紧出发。”马单如是说。

这时仆人已经牵过两匹骏马,备好马鞍,在一旁等候。冯去疾翻身上马,回头看一眼傅君柔,便快马加鞭向十万大山赶去,他的孩子命在旦夕,而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当面问问蓝凤凰,她到底想干什么。

马单看着远处卷起的烟尘渐渐消散,细声安慰傅君柔不必担心,着丫鬟将小姐搀扶回房好好休息,之后便赶去见傅友德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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