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男儿觅封侯——陆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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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9年，七十五岁高龄的老头重游沈园，写下两首七绝《沈园》，我们这里取第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玩译：夕阳西下，我很想她。

      1202年，朝廷诏陆游进京修国史。第二年重回绍兴老家。这年五月，时任绍兴知府的辛弃疾来拜访他。陆游大约在这个时期写下悲沉却激昂的《诉衷情》。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玩译：当年我不远万里单枪匹马奔赴南郑寻求功名，守卫边疆。如今河防事务和要塞都已不知在何处了。从军时的貂皮大衣都已经落满灰尘破旧不堪。金兵还没灭，白发已满头。忧伤国事的泪水白白的流。这辈子哪能想到，我一心想在抗金前线，而现在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老死在家乡的水边呢？！

其实，陆游的这首“觅封侯”其实还远不如另一首盛唐诗人王昌龄的《闺怨》来得经典。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虽是不一样的心境，但是同样的情绪。

      嘉定二年，1209年。陆游已八十四高龄，写了好几首七绝《春游》，其中一首依然悼念故去几十年的唐婉，一声叹息。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玩译：唉！你去世已五十多年，我们在一起却不到一年。

      秋，陆游忧愤成疾。入冬后，病情日重，遂卧床不起。然后在除夕夜，念了首《示儿》就死了。

      陆游死后二十四年，金国衰落不堪，蒙古兴起，与南宋合力灭金。同为辛派词人的刘克庄写诗答复陆游亡魂。

《端嘉杂诗》

不见生前见虏亡，放翁易箦愤堂堂。

遥知小陆羞时荐，定告王师入洛阳。

      可是，“王师北定，九州同”成为永久的想象。很快，蒙古国攻襄阳。就在陆游死后六十六年，公元1276年，已改为大元的蒙古铁骑入临安，南宋灭亡。三年后的“崖山海战”，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300多年的大宋王朝彻底over的渣渣都不剩了。其后元朝统一中国。后来不但九州同，连欧亚大陆甚至非洲都只是扛根木桩的事情。

      宋末元初的诗人林景熙一日读了《示儿》，感慨万分写下另一首答陆游亡魂的七绝。

《书陆放翁书卷后》

青山一发愁濛濛，千戈况满天南东。

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

      而事实上，陆游一脉，孙陆元廷，崖山海战后忧愤而死；曾孙陆传义，崖山海战后绝食而亡；玄孙陆天骐，在崖山战斗不屈，投海自尽。玄孙陆天骥，来孙陆世荣、陆世和，宋亡后都闭门不出，拒不出仕元朝。不知他们每年除夕夜祭奠老祖陆游时，是告知九州同呢还是不同呢？

满纸伤心泪，何处诉衷情？

且听下一讲《花自飘零说闲愁》——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