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抒怀

        过去的几十年里,社会的发展变化让人们真正体验到了什么是日新月异,什么是沧海桑田。我也是一样。记得在三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们一群在黄河边上出生长大,刚刚走出校门,还带着满脸青涩的愣头小伙子,被一辆满载着新兵的专列带到了这个千里之外,地处荒郊的一所军营。从营房往西两千米左右,有一个一到冬天就会干枯的小水库,这里就成了我们新兵连期间几个技术课目的临时训练场地。当时前后有一个多月,每天一早我们就左拐出营房大门,然后走上一条通往这个水库的山间小路。路的左侧是一个尽由碎石块垒成,抬抬手就能够得着屋檐的低矮民房组成的小村子。由此向前五百米是一所半军事化的学校,当时都叫它“煤建校”。学校的对面,也就是我们西去这条小路的北面,是一个乱石裸露着的荒凉山包,在它背面的蔓坡杂草间,是一座远离市区的公墓,一排排光秃秃,透着些寒气的石碑,不觉让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们心虚、腿麻、后背凉。水库西南角大堤上,一片满目疮痍的山林沟壑里,一座透着风霜的古墓和它前面的石碑,正苍然的矗立在瑟瑟的寒风里。

        11月份的这里已是北风呼啸的深冬季节。每天肆虐的西北风裹着利刃般的寒气吹得人眼都睁不开,手也伸不出来,但是,我们这一群刚刚佩戴上鲜艳领章帽徽的新兵,在一腔热血和信念的鼓噪下奋力的坚持着。下到水库的最底,四周虽有了围堤的遮挡,也丝毫感觉不到丁点儿的温暖,即使偶有阳光灿烂的天气,也抵消不了西北风带来的阵阵寒意。甚至有时候寒风还会夹带着冰冷的雪粒儿直接灌进我们的脖子里,在瞬间就激灵一下体会到了从头到脚的“透心凉”是一种啥样的感觉。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新兵连的生活是最能考验人、锻炼人意志的一个重要起步阶段,原来素不相识,来自天南地北的一群壮志青年,也由此在这个特殊阶段里结下了深厚的生死友情。

        那个时候,傻乎乎的我们竟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座荒山,或者是哪个野岭,只知道在默默的接受着那个冬天里寒风的任意吹打和火热军营的特殊洗礼。

        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因为没成想在转眼之间的几年以后,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留在了这座城市。更没有想到这之后不到十年,我又在这座城市里定居安家;再过了快十年买房的时候,不知道是缘分与巧合,还是当年那种意念的支撑,就选在了三十多年前我就熟悉的那个冬天训练的水库边上。这个时候,当年的那片荒凉之地,已经快要接近了城市的中心,水库也真成了一年四季都波光粼粼,兼蓄水和景观多用的廊台休闲场所。曾留有我们泪水汗水和终生记忆的那块儿训练场地,也永远的淹没在了这座水库的水底。连同它堤岸上那些原有的杂乱无章的沟沟坎坎,也被人们以现代的理念进行了规划整治,如今已经变成了某个政府机关的花园式办公地。”煤建校”也已成为了省属,并面向全国的”江苏职业建筑学院”。西面作为云龙山余脉的市区制高点,“泉山”西麓的大片山间谷地,也被开发成了一个有山、有绿、有湖、有猕猴等珍禽异兽出没的森林公园。翻过泉山主峰西面另一个山头的下边,就是中国矿业大学的南湖校区。水库的北面和东面被几个近五十来万人口的住宅小区围拢着。在建党百年之际,已经开通运营的地铁三号线,就从它的地下悄悄绕过,离它更近的四号线也正在施工建设当中。要说附近唯一没有改变的,除了那坐古墓石碑依然保持着它冷峻沧桑的原貌,还有西边泉山主峰上的那座电视转播铁塔,也几十年如一日的昂首挺立着以外,再有的就是当年那一批来自山东、浙江和江苏等省份的几百个兵对这片土地的牵挂和记忆的心了。

        现在的今天,当年那一群热血青年都已经两鬓添霜,我庆幸自己还能替代曾经同甘共苦的战友和兄弟们坚守在这个留下我们记忆和汗水的地方,更庆幸在现在的每天早上,还能陪着近九十岁的母亲,在水库北岸的大堤上悠然的散步闲逛。每每至此,就特别的怀念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想念那些早就散落在全国,甚至是世界各地的战友和兄弟。

      在建军九十四周年来临之际,以此纪念,并与其他在此开启自己军旅生涯和人生之路的战友们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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