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19,从《幸福的拉扎罗》和《地球最后的夜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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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019年,是从两部文艺片开始的,《幸福的拉扎罗》和《地球最后的夜晚》。两位80后的天才导演,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精巧绝妙的构思,让我在无穷回味中,进一步认识了自己。

《幸福的拉扎罗》是意大利女导演爱丽丝·洛瓦赫执导的魔幻剧情片。1982年出生的她,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拍出了一个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波澜壮阔的故事,故事里包含了时代变迁、人性思考和信仰追求等终极问题。她的镜头带着纪录片一般的质感,虽略有粗糙,但并不妨碍制造简单的感动 。

影片讲述了生活在意大利穷乡僻壤的纯真少年拉扎罗,意外坠崖后穿越时空的故事。该片获得第71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剧本奖。

这是一部标准的文艺片,有着文艺片惯有的冗长,如果没有豆瓣的高评分,很难坚持看下去,但是如果坚持看到最后,你会发现重重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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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意大利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内,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庄,至少村民们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唯利是图的侯爵夫人,隐瞒了社会上的变革,依旧压榨着村子里的54名村民,包括老人和小孩,让他们居住在原始的、没有现代文明的老建筑内,像奴隶一样的干活,却永远背着债务。

我们的主人公拉扎罗就是其中的一个村民,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拉扎罗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他任劳任怨的做着所有事情。

他生性单纯,眼神清亮,拥挤狭小的房间内没有他的位置,他就在山上为自己造了一个小小的据点,在那里喝茶煮咖啡睡觉。

侯爵夫人叛逆的儿子唐克雷迪,看不惯母亲的行为,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的戏码,并让拉扎罗成为同谋。他躲在拉扎罗的隐蔽据点,期待从妈妈那里获得大额赎金。单纯的拉扎罗把唐克雷迪当成了兄弟一样的存在。

有一天,拉扎罗发高烧昏迷,醒来后,迷迷糊糊地去找唐克雷迪,不小心掉下山崖。

爬上山崖,时间已是几十年后。拉扎罗第一时间去找唐克雷迪,侯爵家已经荒废很久,村民们早已离开村庄,再次遇见的人们,都已老去,只有拉扎罗还是懵懂清澈的模样。

村民们虽然从剥削中解放了出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获得任何技能和本领,只会耕种的村民,脱离土地之后,转而做起做坑蒙拐骗、打家劫舍的勾当。昔日辉煌光鲜、桀骜不驯的侯爵家少爷唐克雷迪,也落魄到了三餐无继的地步。

导演爱丽丝让拉扎罗用一双清澈无垢的、圣人般的眼睛,看着所有的一切无常变化,没有评判,只是记录。


(安德里阿诺饰演的拉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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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阿诺·塔迪奥罗被选为主演时,还在读公立高中。导演爱丽丝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确定电影成了一大半。她认为安德里阿诺有一张“圣人”般的面孔,也有圣人般天然的“痴气”,这种“痴气”就是意大利底层人民的精神特色。

拉扎罗的生活并非是常人眼中的幸福生活,但是他的痴气,让他看起来一派天真、纯然、幸福。

也不能说其他人的生活就一定不是幸福的,他们被教堂的音乐吸引,他们一起说说笑笑推卡车回家,一起讨论着以前在村庄里无知有趣的生活。就像日本电影《小偷家族》中临时拼凑的一家人一样,一起吃火锅是幸福的,一起去海边玩耍是幸福的。

在小清新日剧《西瓜》中,四个女人居住在一个叫做“幸福三茶”的地方,每天一起吃早餐、看报纸,生活琐碎平凡,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相似无趣,每一天却也是幸福温暖的。另外一个人,女主基子的朋友,因为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挪用公司三亿公款潜逃,去寻找她的诗与远方,而她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购买奢侈品堆满仓库。逃亡让她精疲力竭,到头来,她最渴望的还是香菇白菜的温暖日常。

作家林语堂说过,我真诚地相信,一个谦卑渺小的生命能快乐地过一辈子,是这宇宙间之至美。

拉扎罗就是宇宙间至美的存在,《西瓜》中的四个女人,也会简单快乐地过一辈子。

拉扎罗也是傅雷所说的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永远保持赤子之心,心灵纯洁得像明镜一样,所以他才能体会到他人的心灵,所以电影才会有动人的艺术表现。

傅雷还说,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所以,拉扎罗唯一的一次流泪,才会那么的惊心动魄,那么的致命。因为他的孤独,让我们触摸到了动人的力量。


(拉扎罗为唐克雷迪的遭遇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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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幸福的拉扎罗》中没有大众眼中的幸福,那么《地球最后的夜晚》,却有一个让每个人都能深入的梦境。在这个梦里,我们都在寻找自我,寻找遗失了的过往。

在《路边野餐》之后,我就关注了导演毕赣,因为我很喜欢他的镜头以及他的表达方式。1989年出生的他,一直在用电影语言,为自己的故乡贵州省凯里市,编织一个个美丽的梦。

《地球最后的夜晚》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黄觉饰演的男主角罗紘武因为父亲过世,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凯里,开始一段寻找12年前恋人的梦幻之旅。在找寻的终点,他进入一家电影院,我们和他一起戴上3D眼镜,进入了一个3D长镜头营造的悠长梦游,一个梦中之梦。

豆瓣影评人dand_ys说,相较于王家卫电影中情欲与社会规范含蓄暧昧的争斗,《地球最后的夜晚》中的人物都有天真透顶的孩子气,出走与追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千年女优》式的命中注定与执迷不悟,而故乡凯里,则是那座不知魏晋的桃花源。

电影口碑两极分化,我一度犹豫是否观看此片,而最终吸引我走入电影院的是罗紘武行走在夜晚中的画面,路边灯火通明,他却背负着整个世界的孤独。


(黄觉饰演的罗紘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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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拉扎罗》和《地球最后的夜晚》都是与故乡有关的电影,爱丽丝镜头下的故乡,更加的冷静,更加不动声色,毕赣的故乡却是自我的延伸,每个人的自我,都可以在他的电影中被看见一点点。

比爱丽丝晚出生七年的毕赣,用更加自恋和自我的镜头语言,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个无法驻足也无法抵达的凯里故乡。

他用诗一样的镜头语言,让我们一起走入一个与凯里有关的梦境,让我们一起用镜头捕捉生命与自我的梦幻。

一本有着绿色封面的书,一间一下雨就漏水的房间,一段会让房子旋转起来的咒语,一个卖故事换取住宿费的女人,一段段摄人心魂的音乐,一个被伤心人连着核吃完的苹果。

一个从夏至穿越到冬至的梦,一个与自我相遇的旅程,一个喜欢野柚子的异乡女子,一个旋转之后可以让人飞起来的乒乓球拍,还有一段空中索道缓慢滑行时的诡异吟诵。

一个一直寻找母亲和情人的悲伤男人,和两段没有告别的分离。

所有的这一切,错乱的交织在一起,让观看电影的我有了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以及被理解的惊喜感。


(汤唯饰演的万绮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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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电影院,为了让自己从罗紘武的梦境中醒过来,我听了姜淑梅的《穷时候,乱时候》,先辈们在战乱年代的凄惨生活,让我短暂的从电影的孤独情境中挣脱出来。

然而那段咒语始终萦绕在耳边:

用刀尖入水,用显微镜看雪。

还是想问一问,你数过天上的星星吗?

它们和小鸟一样,总在我胸口跳伞。

我默默念着它,房子真的旋转起来了,2018年的烟花还在燃烧,故事到了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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