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不一样

上下班的那段路，俨然已是集贸市场，尤其晨间的蔬果，便宜又新鲜。

一次，下班回家，奉命买青菜，骑车路过一个摊位，油麦菜和小白菜很是新鲜，又择的极干净，看摊的女子年纪不大，收拾的也很干净，顿生好感。

懒得下车，也没什么挑选的必要，直接冲女子喊“买一块钱白菜一块钱油麦菜。”那女子抬头看我一眼，似是并未听清我的话，我指着菜有又重复一遍给她，她才了然。

从她拿袋子开始，我就发现她的不同，她行动极为迟缓，不是肢体障碍，而是速度慢，就像还不习惯自己动作的幼童。她动作极慢，却又很仔细，每拿一把菜，都要很仔细的捋顺，在袋子里摆放整齐。她装了半袋子油麦放在称上，看了一眼，嘟囔一句“六毛。”把袋子拿下来，再抓一把油麦菜，捋顺，整齐码放进袋子里。

从我发现她的不同开始，我已经在车上坐不住，从车上下来蹲在摊位前跟她说话

“一块钱这么多啊！油麦菜多少钱一斤？”

“八毛一斤。”她说话速度也很慢。

“小白菜多少钱一斤？”

“小白菜一块。”她说话速度很慢，咬字却也清晰。

“真便宜啊。”

雨后的洛阳，青菜直追肉价，青菜涨到四块多，我买过三小棵黄心菜五块多。女子的菜，很是新鲜，择的也特别干净，卖的价格却很低，很让我意外。

女子不断往袋子里加菜，每次一小把，加些就把袋子放称上，“八毛”“九毛”放两把“一块一，收你一块吧。”她放进那么多菜，多了一毛钱，却担心我不愿意多掏钱，怯怯的让步。

“没事，我还要小白菜呢，再称一块钱小白菜。”其实那一块钱的油麦菜已经够我们吃两顿了。我只是觉得对这女子不能出尔反尔，虽然是我在占便宜，我买的越多就占越多便宜……

那女子又重复先前的一系列动作，抓起一把择的不见一片黄叶的菜，捋顺，放进袋子码放整齐，依然是五毛，七毛，九毛，一块……

真好，幸亏是一块，再来个一块一一块二我就承受不起了。

我看着她缓慢认真又有条不紊的收钱，把钱在袋子里理顺，把菜递给我。我很自然的接过，和她告别，好像自己一直是这样的从容。

我骑上车走的时候，发现自己买菜的那几分钟特别平静，心也特别净。没有匆忙，没有焦虑，忘了要与人寒暄故作熟识，也忘了要摆出一副什么姿态。

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另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己出现了，不同于与孩子相处的等待，也不同于做事时的专注，就是平静，就是净。

后来，再遇到她摆摊，我就会在她那里买，每次，她的菜都是一样，新鲜，干净，摊位也干净整齐，择下的黄叶也码放整齐再清理。跟她买菜，我也一样会收获片刻平静，好像她的摊位有个无形的罩子，隔离了周围的喧嚣吵闹。有时候，会多跟她聊两句，也无非是菜真新鲜，择的真干净，从不问其他，有时候就是买卖的交易，几毛几块，拿菜，离开。无论话多话少，我的感觉都一样。

我很奇怪这种感觉，因为当我未走近，我总是匆忙的，当我离开，我又会加速。我去别处，总是紧步子大嗓门，哈哈几句，快速交易。唯在此处，我能停下来蹲下来，说话慢下来轻下来。

至今，我对她都无所知，在她面前，我的八卦心荡然无存，她甚至很少与我眼神交流。我曾用我的注视使一个女孩感动哭泣，却不能让她感受到我半分的情绪。

我最不懂的是，明明她的菜便宜又新鲜，却总是少有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