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忧。
我出生那天,簋城发生了一次大地震,那时父亲在北辰山的矿场上班,便再也没有从矿场出来。
听奶奶说,父亲失踪后,母亲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从原来的矿场主手里转手了那个矿山,而矿山在那次地震之后,逐渐萧条,也挖不出煤了,后来也有一些商人想从母亲手里低价买下那座矿山,但母亲就是不出手,一年年地死守在那里,也不知为何。
我跟着奶奶长大,从小到大,我经常做各种奇怪的梦,这个情况在我高考结束之后变得愈发频繁。
就在刚才,我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走在一处阴森的监牢之中,监牢的深处站着一个怪物,那怪物双脚如两根筷子,浑身黑不溜秋满脸是刺,可两只手臂却如成年壮男一般粗壮。我心中十分害怕,想要往外跑,可却一步也挪不动,而那怪物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发出狞笑,我背后冷汗直冒,他很快就冲到我面前,举起那双与体形十分不相符的手臂朝我挥来。
拳风逼近我的脸!对死亡的恐惧让我蓦然惊醒过来,我猛地睁开眼,寂静的夜里,有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我惊出了一声冷汗,再仔细看去,却是一片黑暗。这已经是我高考后第三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了,我甚至不再觉得可怕,带着困意很快又睡了过去。
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中午十点了,我推开房门,看见奶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这才想起今天我们要到妈妈的矿山上去。
小时候我很羡慕别的小朋友能有父母在身边,总嚷嚷着要妈妈,奶奶便说:“现在不能去,等到你到了18岁,我才能带你去那个矿山。”
于是从我记事以来,我便一直在等着18岁生日,在这之前,妈妈只在六年前我小学毕业时回来过一次,将一块形状奇异的玉佩挂在我脖子上,并告诫我无论何时都不能摘下来,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高考结束那天正是我的十八岁生日,而这两个星期奶奶不知有什么事情,经常不在家,这才拖到了现在。
出发两个小时之后,我们进入了北辰山的地界,午后的太阳高挂在天空上,正值盛夏之际,十分燥热。倒霉的是今天打的这辆出租车的空调坏了,这一路我热得满身大汗。
一入山,便有一阵风刮来,满身的暑气瞬间被这山风刮散,浑身舒爽,然而在最初的舒爽过去之后,汗水被山间的风一吹,竟透着些入骨的凉意,让我浑身打了个寒颤。
真邪门,我紧了紧怀里抱着的书包。
远远能看见一片灰黑色的抬棚,从这条路尽头的一块平地往上倾斜延伸,搭建得十分整齐,但却有些落败。
我们很快便到了这片抬棚下,矿工们的住处在山顶上,需要沿着一条一米宽的陡坡往上才能到达。这条石子路倾斜往上,十分陡峭,有些地方几乎成六十度的斜角,看去十分危险。
我跟奶奶取了行李下车,身后传来“轰轰”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发出轰鸣,开上那条陡坡,转眼到了那个陡峻的斜角处,车身倾斜,似乎马上就要从那斜坡上侧翻而下,然而随着一声更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摩托车带着那个矿工拐过斜坡,往上而去了。
我惊诧之余同奶奶一起走上这条石子路,无意间抬头看见整个矿山的天空之中,隐隐有一团巨大的黑气缭绕着,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走到了山顶,一块平地上搭着十多个简易的木房子,房子的不远处,是一个黝黑的洞口。
不知为何,我看着那矿洞,觉得他仿佛是一只巨兽的狰狞大口,后背蓦地升腾起一股凉意。
奶奶径直将我领到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木房子前,敲了敲门,说道:“雪落,我们到了。”
我妈姓白,白雪落是我妈妈的名字,听我奶奶说白姓是远古时代很稀有的姓氏,只是白雪落这么好听的名字和这黑乎乎的矿山似乎有些不搭。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
“妈。”我怯生生地喊了一句。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她的样子,似乎比六年前年轻了不少,甚至变的更美了。
她瞥了我一眼,没有回应我,目光划过我脖子上挂玉佩的红绳,这才冷着脸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瞥向我的那一眼里,竟像隐隐含着一些忧愁之意。
“进来坐吧。”她看向奶奶说道,又对我道:“这里没有别的房间,这个暑假你就和我住在一起。”
“好。”我点点头, 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桌前放着两把椅子。
我把背着的书包放下来,见桌上已经堆满了东西,便转身想把书包放到柜子里。这柜子没有锁,却拉不开,这时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别动那个柜子。”
我转过身来有些不解,她继续说道:“放桌上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说着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到抽屉里。我将书包放在桌子上,
吃过晚饭之后,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突然,不远处的矿洞里传来“轰隆”一声,妈妈面色一沉,立刻往矿洞中冲去。
奶奶也是面色紧张地站了起来,我看着那不远处黑黝黝的洞口,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便在此时,黝黑的洞口中,似乎有一道光从洞中一闪而出,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可我却分明看到,那道光一样的身影上长着一张苍白的脸,他朝我看了一眼,诡异地咧嘴狞笑
我记得那狞笑!
和昨晚我梦见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