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场香席雅集,感受香道之美---香驿国学社香席小记

身为大家最想穿越回去的朝代,宋代人的生活一向以舒适、精致著称。宋代文人生活四雅:点茶、焚香、插花、挂画,更是令人神往。心向往之,恨不能至。虽不能至,但也可赴一回香席,感受一下香道之美。

很多对于中国古代文化史不甚关切的人一闻书道、茶道、香道、花道等以道著称的学问,总一径归为日本出品。殊不知以上所谈,全是我大中华的土产,只是经历了一番出口转内销之后,让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倒误以为是舶来品。令人不免伤心,好在近年来国内弘扬国学、传播中华古典文化的社团越来越多了。

周末有幸,得赴一场香席,近距离实地感受了一把香道之美。

对于香道,我数年前便极感兴趣,但那时国内推广、传播香道文化者极是难得。传统香席内容如何,大抵只在书上见过。看到香驿国学社举办的香席体验活动,但来一试究竟。

中国香文化由来已久,肇始于春秋,成长于汉,完备于唐,鼎盛于宋。诗经中便提到不少香草,有兴趣者可查看《诗经植物手册》一类书籍,离骚中所言香料更是不知凡几,且对后世影响深远,不光是一举奠定了古典文学中‘香草美人’的表达方式,更将文人与香道紧密联系在一起。

制香、品香,自古便是古代上流社会、文人雅士生活之日常,诗词文章中颇多记录。唐罗隐《香》诗云:“沉水良材食柏珍,博山烟煖玉楼春。”《花间集》中所选《山花子·莺锦蝉縠馥麝脐》一词中有“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之句。韦庄《天仙子》中也说:蟾彩霜华夜不分,天外鸿声枕上闻。绣衾香冷懒重熏。宋李清照《菩萨蛮》中道:“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宋代是香道史上的黄金时代,许多著名文人都是香道的爱好者。如苏洵、苏轼、黄庭坚、陆游、陈与义、范成大等文学家、诗人,都是制香、赏香、鉴香的个中高手。黄庭坚还曾专门写有《香十德》,极言用香之妙:

感格鬼神 清净心身

能除污秽 能觉睡眠

静中成友 尘裏偷闲

多而不厌 寡而为足

久藏不朽 常用无障

明代更是集香道之大成的朝代,有关香道的论著,不知凡几。明代著名学者、香学家周嘉胄集二十年之力写成《香乘》一书,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写有《品香》。

著名文人、生活家屠隆在其所著《焚香之趣》中总结了焚香的诸般好处曰:“物外高隐,坐语道德,焚之可以清心悦神。四更残月,兴味萧骚,焚之可以畅怀舒啸。晴窗塌帖,挥尘闵吟,温灯夜读,焚以远辟睡魔。谓古伴月可也。红袖在侧,秘语谈私,执手拥护,焚以熏心热意。谓士助情可也。尘雨闭窗,午睡初足,就案学书,啜茗味淡,一炉初热,香蔼馥馥撩人。”

爱香的明代士大夫们固定了香席活动的基本流程,既品香、坐香、课香。

品香者,便是香席主办方对来宾宣讲香道知识、各类香事工具的使用方法。

坐香者,便是指来宾们相互传递香炉,闻香品香的过程。通常是闻香三次,细细品赏后再依顺时针传给下一位客人。一下午的香席中,在老师的指引下,我们以最传统的隔火薰香方式,依次品赏了松、竹、梅、枫、荷等数种香。小小一瓣金制隔火片上盛香料,安然静放在温热的炉灰上,慢慢烘出金叶上香料的香气,丝丝散逸于空气中,一时小小的香席间暗香浮动。

在这袅袅清烟中,听老师徐徐讲述各种香的不同,正所谓各有各的美好,各有各的神妙。

在同大家研习了黄庭坚的《制婴香方帖》后,又听老师讲授到制香过程中种种材料的运用,深感其中所涉香料配伍、君臣佐使之道,又与中医开方原理相暗合。

当说到香道用炭的各种讲究时,忍不住又想及茶道用炭中的种种,可见众多传统文化间原是大有其相通之处的。

按照明人对香席活动的规定,品香后还有课香一道功课,参加香席者要在闻香后用书法于香笺上写下自己的感受。

鉴于此次参与香席的都是门外汉,于是改写为叙,大家彼此交流对之前所品诸香的所思所感。

品香、赏香之余,国学社社工时常过来添茶,来宾中还有人带来古法制作的各式糕饼,于是整个下午便在习香、品茗、吃饼中悠然度过。

唐人李涉诗云: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研习香道、品赏诸香,较之李涉的偶逢僧话,又不知逍遥了多少。

陆游也曾有诗云,“剩喜今朝寂无事,焚香闲看谿诗。”现代人今朝无事的时候着实难得,但心中留出一方闲空,偶能品香、赏香,亦可得净化心灵、清心远虑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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