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柔弱,这是一个母亲的自述。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这是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
凌晨四点钟左右,万物俱静,黑夜笼罩住了万物,不过天上依稀能看见一朵朵云的形状,隐约有不少的白色出现,还有其中墨蓝色的云彩,都在宣告着还没有天亮。
几声犬吠声在空中乍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是一户人家的窗口灯光亮起,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明显。
这人家是在一个菜市场中,沿着菜市场四周的墙壁搭建了一排排的廉租房,还有几家单独的店铺,房间仔细数起来不下二十户人家,其中以在这里买菜为生的人家较多,其他的是商铺和住房合并的店铺。
淡黄的光芒从窗户中流了出来,照在了看门犬的身上,一只普通的成年土狗,站起来可以到人的大腿处,看到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大狗四处乱窜着,又回到了原地,趴在廉租房门前的小花坛中,继续睡着,耳朵微动。
随着这一处灯光的亮起,周围的住户中也相继亮起了灯,犬吠声一声接一声,大狗也跟着咆哮两声,忽的听见眼前的开门声作响,原来是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还披着头发的妇女,看起来有三十五岁出头,在灯光的照射下,依稀能看见脸上还有些迷糊,半眯着眼睛,手指不停的揉搓着眼睛。
手上的皮肤呈现出暗黄色,甚至有些泛黑,手背上不禁还能看见几处皲裂的伤口,已经结疤了。脸上是已经泛白的皮肤,看起来已经干燥无比,轻轻一撮,就会像粉笔灰一样散落下来。
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金黄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有些臃肿的棉裤,能猜到里面一定是穿了保暖裤,不过还不够,能看到两只脚不停颤抖,带动了全身,在寒风的吹拂下,是如此的刺骨和寒冷。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早上,今天,仍然需要去买菜,需要去挣钱,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应该出发了!
隔壁的邻居家传来了一声呼喊:“刘姐,出发喽”,刘姐将身后的头发给聚拢,握在手心,嘴里喊到:“好,洗把脸就走了”。
大狗继续在咆哮着,刘姐握着头发转身回了房间,赶紧一把将房门关起来,回到了房间中。
这是一件只有四十多平米的房间,还分割成了两个房间,前方紧挨大门,一张床又占据了其中的大部分位置,床上还有一人,正是刘姐的丈夫,杨哥,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在忙碌的刘姐,也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脸上也满了忠实老成。
刘姐低声说了句:“你继续睡觉,我要出去了,白天还要去工作呢”
杨哥应道:“你小心点,别累着自己了”。刘姐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就是最底层人民的生活,为了生存而努力,不畏艰辛!
杨哥闭上了眼睛,拉了拉一旁胸口的被子。杨哥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这是一点多才回的家,明天早上七点还要继续出去跑车,只能跑刘姐自己去拿菜了。
之所以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去另一个距离此处有五公里的地方,一个农家批发市场拿菜。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便宜。从批发市场再拿到菜市场买菜,赚取差价,获得利润。就是那么简单的工作,养活了如此多的人。
前屋中摆满了物品,生活用品居多门背后是一个铁架子,上面有一个铁盆,还有一面不大的镜子。旁边是一个花纹模糊,锈迹斑斓的保温壶,原来是一个粉红色的,上面还有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只是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了。
刘姐没有急着洗脸,而是走进房间中,这是后屋,中间有一道床单截断做成的帘子,伸手拉开,里面黑漆漆的,刘姐走进了,到一张高低床旁边,正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小孩。
女孩在上面睡的正香,听到母亲的脚步声,模糊的喊了声:“妈,,。”刘姐低声道:“没事,继续睡觉。”
女孩喃喃两句,刘姐没有听清楚,又继续睡了过去,下面的男孩冒出鼻息,看起来没有反应,睡的正香。
后屋中要暖和不少,刘姐和杨哥可不舍让孩子睡外面,时时收到寒风的吹拂。
看着睡的安慰的孩子,刘姐也是欣慰不少,心里很开心,慢慢的滑动着脚步走出来,回到洗脸盆旁边,拿起热水壶。
哗的一声,冒着白气的,滚烫的热水从壶口涌了出来,打在脸盆上面,温暖一下就向上用来,刘姐抓起一旁的毛巾,丢在了脸盆中,毛巾上已经有一个又一个的小疙瘩,看起来用了不少时间了。
试探性的摸了摸水,然后将毛巾扭了扭,开始清理起来,将脸上的寒冷和疲惫一扫而空,热气环绕在脸上。
刘姐将毛巾再次搓洗扭干,放在了架子上,顺势抓起了架子旁边的小柜子上的雪花膏,挤出指甲大的一块,在手上揉搓均匀,在脸上擦拭起来,将多余的完全擦在手上,起到一些防护的作用。
再次走到床边,抓起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穿了起来,然后将一个灰白色的围巾把自己围了起来,还有不可缺少的帽子,完全弄好以后,将身上的缝隙都给封死了。
转身拿起钥匙,走到门口,一下就屋内的灯光给关闭,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走到门前的右边,旁边正有一辆人力三轮车。
将锁打开,大狗不时在旁边吼叫两声,刘姐推着车流赶紧从花坛旁边走了过去,从每处廉租房中都涌出一张三轮车。有停在门口,也有已经出发,也有正在出来的,刘姐看到邻居小张,招呼一声“出发了”。
身边还有两人,四人是经常一起去拿菜,于是不约而同之间就一起形成车队,一起去,一起回来。
来到外面,寒风丝毫不留情,向着每个人冲了过来,像是面对自己的敌人一样,寻找着人的每一个弱点,要将你击败。
尽管风声在凄厉,也挡不住众人,三轮车一张一张的驶出去菜市场外面,路灯还没有熄灭,还能看见不少的亮光,不过路上空无一人,没有一丝人影,没有丝毫的动静。
四人沉默无语,蹬着脚下的三轮车,费力的吱吱声响彻在耳旁,似乎在挠着人的耳朵一样。
三轮车慢慢的向前,半个多小时后,一路承受寒风,腿软的几人终于来到了菜市场。
此时不过凌晨四点半多一些,可是已经像白天一样,到处都是热闹的人群,刘姐喊了声“老规矩,五点半在这里集合”,四人响起了应答声,就分散来去收购自己所需的菜品。
刘姐骑车进了批发场,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包子铺,自己也是常客了。
肉香味顺着空气钻进了鼻子中,勾起了刘姐的食欲,将车停下一旁,走了过去,说道:“一个豆沙包”,豆沙包只要五毛,而肉包却是要一块,刘姐舍不得吃贵的,一个豆沙包就够了。
老板抓了一个热腾腾的,口袋一装,塞进了刘姐手中,也拿走了手中的五毛人民币,刘姐碰着包子离开,放下怀中,一时还舍不得吃。
骑好三轮车,向着里面骑了进去,脑海中想到昨天的茄子,空心菜,小白菜,洋芋,西红柿,都卖的还不错,今天也继续进一些,对了自己在买点鸡肉,鱼肉,猪肉,毕竟今天要过年了。
在批发市场中买的话也便宜些,走到了熟悉的商家摊子边,还是熟悉的菜商,刘姐热情的打着招呼,看起了摊子上的菜品,尽管每天都来,但仍然要每天都检查一遍。
菜商老板也知道刘姐等卖菜人的脾气,都在一旁呦呵着,热闹的等着。
刘姐翻检了一下,找着对老板说道:“王老板,这菜还能不能再便宜点?”
王老板一下就哭笑不得,笑着说道:“这已经是很便宜,每天都要说一次,”老板心中也明白,这是每个来拿菜的人都会说的,讲价还价就是每一天中有乐趣的时候。
王老板继续说道:“以往,那是不可能会便宜的,不过嘛,今天,大年三十了,大家都不容易,今天就便宜两毛。”
刘姐一下喜上眉梢,急忙说道:“那你可不能反悔啊,赶紧检查这下面的菜,不一会就抓了一大把。”
王老板肯定道:“一口唾沫一口钉,不反悔,随便拿!”
刘姐称了称又二十斤,放心下来,这又便宜了不少钱,心中开心不已,拿钱的时候都果断的异常,看着王老板递回来的钱,刘姐仔细数了两遍,这才收到了自己的一个钱包里。
说是钱包,也不过是几块碎步缝合在一起,王老板一脸无奈又好笑的说道:“刘姐,这都多少次了,还不放心啊,我王大根也不至于会缺斤少两,你这是第一天认识我啊!”
刘姐喜笑颜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说道:“数数放心些,我相信你,”转身又道了一声“谢谢”,前往了其他的摊位。
王老板看着刘姐的背影,又继续呦呵着,“来一来,看一看了,新鲜的大白菜”。
批发市场中随着天亮,人也越来越多,空气中散发的是泥土的灰尘气息,菜叶的腐烂味,牲口的排泄物臭味,还有人身上的汗臭味,不过在寒冷的冬季,这些气味反而将批发市场中填充的不是那么寒冷。
刘姐依循着刚才的方法,不断的讲价,还价,付钱,找钱,所有的行动都在这个冬日。既熟悉,简单,又复杂,热闹!
很快,刘姐脚下的三轮车就已经渐渐的填满了,直至已经淹没了后面的车厢,甚至有一些冒起,也需要脚下用更多的力气,才能将三轮车保持前进。
刘姐扯过车厢中的塑料薄膜,将菜给盖起来,然后开始绕出去,呦呵声,争吵声,牲口的叫声,车轮的行动声,汽车的喇叭声,甚至还有孩子的哭喊声,响彻在整个市场中,这是属于凡人的交响曲,更是普通人独有的生活节奏,也是每一个平凡的一天。
回到了集合点,已经有人在等待了,刘姐将车停在一旁,拿出了口袋中的豆沙包,还有一丝温暖,甚至气汗水已经出现在口袋周围,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水滴。
一口下去,露出了黑色的豆沙,刘姐大口的咀嚼着,填补着腹中的饥饿感,没有迟疑,豆沙包在断断的四五口后就全数吃光,至于有没有吃饱,只有刘姐才心知肚明。
四人的小分队集结完毕,刘姐一马当先,骑着车就往前面出发,此时路面还是有些黑暗,四周开始有些明亮,不过还没有远远到达天亮,五点半了。
回去比来的时候大概需要多出二十分钟,可能需要六点半才能到家,车上有几十斤的蔬菜,在以人力为基础的工作,多出几十斤,这样的重量是难以承受的。
但是这对于一个个卖菜人而言,这点重量,远远比不上生活的重担,比不上身为父母的责任,这就是生活!
一脚又一脚,每一脚都需要拼尽力气,汗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包含着盐分,水分,和拼搏!
四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依旧沉默,热气在刘姐的周围的盘旋,此时的刘姐已经不收寒冷的侵袭,甚至还疑惑,为什么天气不冷了,是要天亮了嘛?
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将冬天变成了夏天。
三轮车吱吱的,不堪承受如此的重量,发出了自己无声的怒吼,可是上方的刘姐,也已经感觉到疲惫,脚上的酸痛不断蔓延,甚至已经蔓延到脖子,汗水从额头到脖子,在滑落到围巾中,已经有一些水渍将围巾打湿,但是刘姐仍然没有察觉。
在刘姐的眼中,只有一个终点,就是自己的家,那就是菜市场!
这样坚持了几十分钟后,终于到了菜市场,刘姐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已经有一些憋不住了,尽管每天的锻炼,但是仍然很累,只是为了孩子,家庭,刘姐从来不会抱怨,从来不会觉得辛苦。
回到家中,刘姐已经在菜市场中买了三个肉包和三袋豆浆,当作孩子和丈夫的早餐,将三轮车停在了外面。
刘姐拿起包子豆浆朝家里走了进去,杨哥已经收拾完毕,正好遇到刘姐进来,从她手中接过包子,说道:“辛苦了。”
刘姐和杨哥相对一眼,眼神已经将想说的话都给说了,放下了早餐,刘姐就急忙往外面跑,而杨哥也要开始自己的出租车司机工作,从七点到十二点,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然后继续到六点,吃饭,然后再到凌晨一两点。
这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为了生活,不得不做的付出。
刘姐急忙骑车三轮车,来到菜市场中间,属于自己的摊位,租金是一天一块钱,将菜摆好,拿出自制的洒水瓶,用水瓶,在瓶盖上插几个小孔,就完成了。
天虽然还是很冷,不过到摊位中,已经有能避风的空间,温暖不断从身体中散发。水滴在菜叶上凝聚成一个个明珠,晶莹美丽。
这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光芒照射在水珠上,印出一道彩虹,美丽而又充满了希望,七彩斑斓,万物一新。
刘姐开始卖菜,杨哥起身出门,两个孩子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学习做作业。
每一个平凡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尽管辛苦,不易,劳累,但是没有怨言!
今天,祝天下所有的母亲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