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鲜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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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看了梅花，一路走回家的时候，特意绕路去梅家铺子，想买几个酒酿饼尝尝鲜，谁知，铺子大门紧闭，还在歇年。当天是年初十，老法头规矩，没过正月半，就还在年节里，照规矩是可以歇年的。只是私心想着，这做酒酿饼的店铺，照规矩是要巴结一点，抢在春天的前头的。因为这是春天里第一道应景的点心，吃到酒酿饼，才会感觉到春天来了。

    老底子这春天吃酒酿饼，好比是一年一度的一个念想。我祖母在世的时候，每年酒酿饼上市的季节，家里人买了去送给她吃，她咬下第一口就会感叹说：真格好，我又吃到今年的酒酿饼了！意思是又活过一岁了。那时候只要家里有老人的，看到酒酿饼上市了，都会第一时间给老人买了送去。酒酿饼是豆沙馅的，香甜软糯，很适合没牙的老人吃。一个个竖着排列好了，用一张油纸头卷起来包好，一包是五个，称之为“一封”。那时候的月饼也是这样的包装，是很朴素的节礼。春天不买酒酿饼和中秋不送月饼一样，都是很大的失责，这样的儿女是要受到四邻指责的。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虽然贫乏，但真的比现在讲究。四时八节，什么季节到了就吃什么东西，从小菜、点心、汤羹、茶水，荤素搭配，甜咸皆宜，看到什么美食上市了，就知道什么季节到了。哪怕日子再难，节令总是不会错过的，不然就会被邻居们鄙视，觉得这家人家没有过日子的腔调。这就是苏州人过日子的腔调。

    那天没有吃到酒酿饼，心里蛮懊恼的。巧的是有个小朋友第二天到芦墟出差，看到小镇上的酒酿饼新鲜出炉，特意买了来送我。送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好刚下班，看到那卷酒酿饼，实在欢喜不已。酒酿饼还是微热的，我自然等不及加热，拿起一个一口就咬下了一半，看到那块凝结的猪油，才觉得豆沙馅没有油润的感觉，应该加热了才好。

    吃了一个，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再吃第二个，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吃了，可是嘴巴实在不过瘾啊！还是说服自己从了嘴吧！第二个酒酿饼用微波炉加热了，此时的豆沙是半流质的，里面混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猪油。这块猪油，吃客们美称为“水晶猪油”，真的是如水晶一样晶莹透亮的，据说这是酒酿饼最精华的部分，不过我却每次都弃之不食。此种行为，我们吴地有一句俗语称之为“叫花子不吃木樨花”。

  先生看我连吃两个酒酿饼，诧异地问：平时连晚饭也不吃，这次连吃两个酒酿饼倒又不怕胖了？我说：又不是天天吃，难得吃一次没事的。其实么，这一卷酒酿饼，女儿一个都不要吃，先生吃了一个，剩下两个，第二天还是我吃的。也是，酒酿饼这种，好在不是天天有得吃，不然这一个酒酿饼季吃下来，我没有在春节的大鱼大肉下胖三斤，却要栽在这小小的酒酿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