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杀人

张汤（图片来自网络）

       张汤是怎么被杀的呢？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首先是汉武帝元鼎二年丞相庄青翟手下三个长史，长史就是丞相的秘书长，三个代理长史联名上书汉武帝告张汤。告的罪名是张汤把国家绝密的商业情报泄露给商人，然后跟商人合谋来获取利益，这是三长史的告状，这个告状汉武帝是将信将疑就问过张汤，探了张汤的口风就问是怎么回事儿？张汤回答说，我总是颁布一些经济政策，但是总有商人在我颁布政策前能够猜到我的意图，他们是先把货物囤积起来，等我的政策一颁布他们把货抛出去就赚了钱了，他们好像是得到有人的泄密，汉武帝就顺着他的话说，那可能是有人。这是三长史的告状。紧接着有个叫 减宣的酷吏告张汤，告张汤和他手下的一个下属的官员，就是御史，他手下有个官员叫鲁谒（ye）居，说他们两个合谋害死了一个御史中丞叫李文，连续两道奏章告的是张汤一个人，张汤是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一个酷吏，所以第一次告状汉武帝时将信将疑，但是随着 减宣的告状，等于说是负面的新闻不断的曝光，所以汉武帝就断定张汤这个人是伪忠，是个骗子。就派了八批使者拿着罪证去找张汤一件一件的对峙，张汤拒绝承认，最后汉武帝派减宣亲自去处理张汤的案子，减宣来到以后就责备张汤，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君何不知分也”就是说你呀为什么不知道利害呢？这么多人告你，告状的人件件都有证据，这个证据是确凿无疑的，皇上派了那么多使者询问这些案情，兴师动众，说明皇上很难于自己下手，想让你自裁，所以你又何必一条一条答辩呢？这话说完以后汉武帝是要他自杀了，所以张汤就要了纸和笔给汉武帝写了封信，临死之前写了封信，我出身自一个刀笔小吏，能得到皇上的器重一直做到位置三公啊，做到九卿的高官，皇上的恩德我没有报完，我要先走一步了，但是我要声明一点，害死我的人是三长史，就是丞相庄青翟手下的那三个长史，说完以后张汤就自杀了。张汤死了以后他的兄弟，他的孩子想厚葬张汤，但是张汤的母亲阻止了，他的母亲说“汤为大臣，受诬而死”张汤是皇上的大臣，受了诬告而死，所以不能厚葬。结果给张汤用了一个很薄的一个棺材，而且棺材外面没有套大的棺材，汉代的棺材是双层，里面那个是盛殓（lian）尸体的，外面套的那层叫椁，就是外棺，结果是有棺无椁，就在荒郊野外简单的下葬，而且抄了张汤的家，家里只有五百金，这五百金是张汤的俸禄和皇帝的赏赐，没有所谓的泄密给商人跟商人分红分赃的事情，所以汉武帝听说以后，说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非此母不能生此子“不是这样深明大义的母亲生不出来这样廉洁自律的儿子，所以汉武帝就觉得张汤的死案一定另有隐情，然后就深入追查，一查水落石出，是三长史联名诬告，所以汉武帝一怒之下把三长史全杀了，而三长史被杀的是个事情的话还牵扯到三长史的上级丞相庄青翟，庄青翟也自杀了，这样张汤一命就换了四条命，这就是我这是我们这集题目所讲的，以死杀人。

      张汤既然是被三长史诬陷而死，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那么三长史为什么要诬陷张汤呢？还有那个减宣告他谋杀李文，那么谋杀李文又是一件什么事情呢？所以张汤之死表面上看是三长史诬告他，但是张汤之死的背后还牵扯到两个案子，所以张汤之死是一个案中案，我们先看这里边包含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陵园案，因为在三长史告张汤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有人把汉文帝的陵园中间埋的一些陪葬钱给偷了，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当时的两个大臣一个是丞相庄青翟，一个是御史大夫张汤两个人就商量，见了汉武帝以后要认错请求汉武帝从宽发落，两个人商量好了见了汉武帝以后张汤临时变卦，张汤觉得丞相有一个职责是每个季度去巡视一趟陵园，所以陵园的钱被盗是丞相的责任不是我御使大夫的责任，张汤临时变卦就不去认错了，等到见到汉武帝以后，丞相庄青翟是认了一番错，张汤是拒不认错，汉武帝就把这个陵园案子交给御史去查，而御史的上级就是御史大夫张汤，这样张汤就开始审理丞相的这个案子。张汤开始的时候就是想不认罪，把自己洗刷干净就行，但是后来他审这个案子他就发现，他可以借这个案子除掉丞相庄青翟，就想告丞相知罪不报有意放人的一个罪名，所以张汤就存了一个害人之心，而这个心理一下子就把丞相惹毛了，丞相感到心理很不平衡，而丞相手下，有三个代理长史，这三长史原来都是高官，犯了罪降级使用才做了丞相府的代理长史，所以张汤就有意的羞辱三长史，三长史就对这个张汤恨之入骨，总想找个机会出这口恶气，刚好张汤要整丞相庄青翟，所以三长史就开始替丞相出气。三长史就告诉丞相说张汤这个人不地道，他想害你，他害你的目的是为了夺你的位置。我知道张汤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就出现了三长史联名上告汉武帝张汤泄露机密勾结商人的事情。这就是第一个案子陵园案。由于这个陵园案引发了丞相跟御使大夫的矛盾，导致丞相手下的三长史联名上告张汤。第二个案子李文案，李文是张汤手下的一个下属官员担任御史中丞，张汤是御使大夫，李文是御史中丞，他俩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李文和张汤有矛盾，李文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李文经常从御史台中找文书，从文书中间找张汤的过错，找出文字记载的过错以后他就把这些材料加以充分利用，告张汤，下级告上级，搞的张汤很被动，这件事被张汤的一个亲信知道了，张汤那个亲信姓鲁，叫鲁谒（ye）居，这个人知道御史中丞李文和御使大夫张汤有矛盾，他就想帮张汤，然后这个鲁谒（ye）居就给汉武帝上了一份匿名信，这个匿名信告李文有不法之事，然后这个汉武帝就把这个桩子批给张汤审理，张汤就借审理的机会就把李文给谋杀了，判了个罪把李文给杀了，杀了李文张汤等于除了一个政敌，但是张汤知道告李文的是他手下最信任的臣子鲁谒（ye）居干的，后来鲁谒（ye）居有病张汤到他家里去慰问他而且亲自为鲁谒（ye）居做足疗，大家看到足疗这个词觉得很现代，其实古代就有，那个原话叫摩足。但是这个事情又被另一个人知道了，被汉武帝的哥哥赵王刘彭祖知道了，刘彭祖为什么关心张汤为人家做足疗呢？这里边也有一个背景，赵国是个盛产铁矿的国度，赵国的炼铁是他的支柱产业，但是汉武帝时期为了增加国家的税收，他进行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其中有一条就是盐铁官营，卖盐冶炼钢铁由国家控制，地方诸侯不能够从事炼铁，这样一来，等于把赵王刘彭祖的一个摇钱树给拔了，所以赵王就很不高兴,不断地找茬，不断地在发生在赵国监督炼铁的中央的官员发生矛盾，这个矛盾一告告到中央政府，这个时候御使大夫总是袒护中央官员批评赵王刘彭祖，所以刘彭祖对很恨张汤，而鲁谒（ye）居曾派到赵王的身边查赵王的案子，所以赵王连鲁谒（ye）居夜盯上了，结果在蹲点盯的过程中发现张汤跑到鲁谒（ye）居家为他做足疗。司马迁在《史记》中就记载了这么几句话，赵王就告状了，“汤大臣也，史谒（ye）居有病，汤至为摩足，疑与为大奸。”张汤是个大臣，御史谒（ye）居有病，张汤亲自为他摩足，就是做足疗，我怀疑他们之间一定做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赵王是汉武帝的哥哥，一告状汉武帝就把这个案子批给减宣来审理，就是张汤死之前去审张汤的那个减宣，而恰巧这个时候在查鲁谒（ye）居的时候呢鲁谒（ye）居病死了，这个案子牵扯到鲁谒（ye）居的弟弟，鲁谒（ye）居的弟弟也被关到监狱，张汤到监狱里提犯人见到了鲁谒（ye）居的弟弟，鲁谒（ye）居的弟弟就想向张汤诉说自己的冤情，但是张汤心理想我不能认他，认他以后怕别人说闲话，但是张汤心里边相救鲁谒（ye）居的弟弟，他想救他，但是又不想当面认他，想私下里帮助他。但是鲁谒（ye）居的弟弟并不了解情况，以为张汤是翻脸不认人，所以鲁谒（ye）居的弟弟一怒之下就给皇上写了一封奏章，把张汤跟鲁谒（ye）居如何勾结害死李文的事全抖露出来了，叫减宣审案子，减宣本来对张汤有仇恨，就把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查完以后在三长史上奏以后，鲁谒（ye）居弟弟的告状信也到了，两个告状信一到，汉武帝认定张汤是个奸诈的人，所以才逼真张汤自杀，所以张汤之死是个案中案造成的。

      张汤这个人呢他的家境出身是很卑微的，根据司马迁《史记酷吏列传的记载》张汤是杜人，所谓杜人就是现在的陕西西安市人，当时的杜县，现在已经划到西安市了，他的父亲是长安县的县丞，也就是主管司法的小官，司马迁在《史记酷吏列传》中还记载了张汤小时后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张汤小时候，有一天他的父亲外出，让张汤在家里边看家，结果他父亲办完事回来发现家里的肉被老鼠给偷吃了，所以他父亲一看肉被老鼠给偷吃了，误以为是张汤偷吃了就把张汤张汤狠狠的给揍了一顿，张汤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觉得很窝囊，他父亲有出去办事了，他就在家里到处挖老鼠洞，最后找到了，结果是鼠赃并获，连老鼠带赃物没有吃完的肉都被抓获了，然后张汤就把老鼠给绑起来，把那个肉往哪一放，这个时候张汤才是一个小孩，就坐那审老鼠，那个过程拷打，审问，记录，问询，判决，到最后分尸把那个老鼠整个剁成肉酱，那个处理的过程简直就是个十分老道的狱吏所为，刚好他的父亲回来看见儿子审老鼠，就在旁边看，他就觉得他的儿子讲啦是当狱吏的料，所以啊三岁看老，他就断定他儿子将来肯定是有出息的，他就不让张汤学别的，就专门学判决案子的文书，张汤就这样被他父亲选定要以后走上狱吏之路。

      张汤的迅速发迹主要是什么呢？主要是三条，第一条投靠权门，张汤的发迹第一件事发什么事情呢？汉武帝的母亲的弟弟叫田胜，也就是丞相田蚡的弟弟，因为犯罪被弄到长安县去审理，张汤刚好在长安县做官，是个小吏，张汤一看机会来了，所以田胜在长安县受审期间张汤是竭尽全部的本事，巴结逢迎田胜，给田胜的关系处理的非常好，田胜出了狱以后张汤就跟田胜成了哥们了，田胜就让他见了京城的所有权贵，而且把张汤介绍给他的哥哥丞相田蚡，结果在田胜田蚡这两个汉武帝的舅舅的协助之下，他首先做了内史，就是首都的公安局长，然后在升为御史。第二条严刑峻法，张汤的为官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他上任以后处理最有名的事是处理陈阿娇的事件，大家知道陈皇后的被废是因为巫蛊事件，审这个案子的人就是张汤，张汤在审理阿胶这件事情上就放过她一个人，对其他的人他是深挖党羽，株连了一大批人，杀了非常多的人，结果汉武帝觉得他很能干，他得到了提拔，其实，张汤在审理老鼠的时候他那个心理那个魔鬼间开始出现了，心理的残忍 狭隘已经出现了，只不过当时是孩子，到了他处理陈阿娇的时候这个魔鬼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心理。第三条就是全面迎合汉武帝，大家特别注意“全面”这两个字，张汤的发迹不是一般的迎合汉武帝，他是全面迎合汉武帝，汉武帝所有的 一切他都要逢迎，我们下边分别来讲一下，对张汤的重用最根本的是得到汉武帝的信任，他对汉武帝那先方面做了逢迎呢？第一，逢迎汉武帝的尊儒。张汤是引用《尚书》《春秋》的经文来断案子，甚至于张汤在他的廷尉府他专门从博士的弟子中间找学习《尚书》学习《春秋》博士的弟子来当文秘，就是他的那些司法文书一定要学过经书的人，就是用经书来附会法律，这样一拉就是在严酷的法律外表披上了一套经学的外衣，汉武帝非常欣赏。第二迎合武帝的自尊，尊儒是让别人看见，自尊才会让自己感到高兴。张汤对汉武帝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逢迎，他怎么逢迎呢？张汤审案子有四种模式，他审案子他区别对待，如果他发现汉武帝想严办这个人，他就把这个案子交个执法最严酷的人去审，汉武帝想宽恕的人，他就把案子交给审理案件比较公平的人去审，如果过审案的对象是豪强，他一定设法严办，如果被审的对象是百姓，张汤就想办法宽恕。不过要说明一点，要这样一看，张汤岂不是又一点草根情节吗，确实有，张汤有一点草根情节，但是张汤这个草根情节他是迎合汉武帝的。第三点迎合汉武帝的对匈奴用兵。汉武帝对匈奴用兵一直是争议非常大，朝中争议不断，张汤是对汉武帝用兵最坚定的支持者，而且发生过一个很有名的事情，有一次匈奴的使者来求和亲，汉武帝就交给大臣们商议，有一个博士叫狄山，这个博士首先提出来不能够对匈奴作战要和亲，汉武帝就问他为什么要和亲，和亲有什么好处，这个博士就说了，你现在对匈奴作战有两大恶果，一个是国库空虚，再一个边地的百姓受苦，所以和亲好。汉武帝问完博士后就问张汤，问张汤什么看法，张汤就指着狄山说，是愚儒之见，这是个愚蠢的儒生之言，这个博士狄山就反过来对着张汤干，如果我是愚忠，那么张汤就是伪忠，张汤这个时候是最得汉武帝信任的时候，所以这个狄山就犯了个大忌，因为狄山这个时候面对的是皇帝的红人呀，你这个批评皇帝的红人是犯忌的，所以汉武帝的脸就变了，汉武帝就问狄山，我给你一个郡，你能不能阻挡匈奴不去骚扰他？狄山说我不能；汉武帝说我给你个县，你能不阻挡匈奴抢劫？狄山说我不能，汉武帝的脸上就更难看了，那么我给你个边地的要塞，你能不不能阻挡匈奴的骚扰？狄山看着汉武帝一直追问，如果再说不能，就有可能被关到监狱里了，狄山这个时候只好硬着头皮说“能”，汉武帝就把这个文官博士狄山派到边境守要塞，不到一个月，匈奴把要塞攻破，把狄山的头给砍了，杀了狄山以后，朝中再也没有人反对汉武帝对匈奴用兵，而张汤是直接支持，张汤是借了狄山的头为自己染红了顶子，他是支持汉武帝对匈奴用兵的。他逢迎汉武帝的财政改革，汉武帝对匈奴作战，打仗就是烧钱啊，打仗打到最后没有钱了，汉武帝就要改革财政，改革财政的方法不是张汤提出来的，但是张汤是坚定的支持，而且张汤一上朝就跟汉武帝谈财政改革，谈到什么程度呢，谈到太阳偏西了，皇帝都不知道饿。所以司马迁当时就写了这么几句话“汤每朝奏事，语国家用 日晏 天子忘食 丞相取充位 天下事皆决于汤”丞相成了摆设了，全是张汤说了算。第五，以顶撞 相迎合，张汤在迎合汉武帝中间还有一手，我们前边讲过，琢磨人，琢磨事儿，琢磨钱，讲过很多事儿，张汤这个人是琢磨人的人，他把汉武帝都琢磨透了，他知道汉武帝这个人不能一个劲的顺从，也不能一根筋的顶撞，一根筋的顶撞就想那个狄山一样，弄到边地很快就被杀了，一个劲的顺从汉武帝也不高兴，张汤觉得汉武帝这个人啊，要时不时的挑战一下，比如说张汤在审理诸侯王谋反案的时候，涉及到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叫伍被（pi），还有个人叫严助，这两个人要不要杀，汉武帝时有犹豫的，汉武帝的愿意就是这两个参与谋反的人，汉武帝想宽恕，但是张汤是坚决反对，张汤说，伍被（pi）是淮南王谋反的主要参与者，严助是朝中的大臣，却跟诸侯相勾结，如果这两个人不杀，今后的人就没法管了，一直跟汉武帝顶，最后顶的汉武帝让步，只好把这两个人给杀了，结果表面上看是张汤顶撞了汉武帝，但是张汤越顶撞，汉武帝对他是越喜欢，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他越顶撞，他越喜欢呢？张汤把汉武帝琢磨透了，这叫小骂大帮忙，因为他主张杀这两个人，实际上是维护中央集权，在这一点上他跟汉武的根本利益一致，所以他有时候顶撞一下汉武帝反而觉得这个人正直。而且这个人敢于说话，可靠，反而更信任他，所以张汤到后期，发展到什么程度呢？张汤有病，汉武帝亲自到他家去看望，就差一点为他做足疗了。你可见张汤到最后到了什么程度，所以这个人深得汉武帝信任，汉武帝一听说是三长史诬告他，让他被诬害而死，所以才有了我们讲的开头，汉武帝听说他被冤杀以后，一口气杀了三长史，逼死了丞相庄青翟，用一命换了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