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伤害，她所谓爱

终于，在我作为一个女儿到第28个年头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妈妈。

    先生出差、半夜女儿哭闹不止时，我已混沌不清这是哪一天，昏沉的头脑只想快点起来制止这可怕的声音。手指碰到女儿柔软的身体时才将清醒过来，抱着她去取温在保温器里的奶瓶，却在黑暗里将手一下就伸进热水里，水和奶打翻一地，我吃痛地跳开、攥着被烫到的手指，跟另一只手一起紧紧地夹着孩子。这时母亲光着脚跑出来，眼睛红肿地看着满地狼藉，当时我抱着孩子蹲在地上仰头看到她就止不住地流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轻轻喊了声：“妈”！

      最近，口含刀片讲述被父母伤害的新锐摄影师马秋莎的故事以及视频在网络上被无数人传阅，她口含刀片就是为了以“切肤之痛”讲述那段父母的重男轻女和高标准、严要求下极度痛苦的成长时期，不经又引起了我们对于父母和子女这种无法选择和跨越的特殊“亲密关系”的讨论。相对于马秋莎来说，也许我们对于亲密关系的讨论和思考，更多时候来源于一些名人的事迹和生平。时间回到去年，《中国诗词大会》和《朗读者》让那个永远有礼有节、知性温婉的女主持人董卿再次回到大众视野当中，而曾经她在采访中谈起的父亲对自己的严苛的教育方式也再次被人热议。他们在生活中也是普通的父女，身为建国初期上海复旦大学的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对于孩子的教育和未来有着自己所理解的一套惯有思路，比如不允许董卿参加文艺活动，休闲方式只能是根据父亲列出的书单读书。每每到这种时刻，似乎每个读者都会从别人的故事里找到或多或少的共鸣，可能是父母教育水平不够，可能是教育思维不足，亦可能是教育理念不够与时俱进，总之，讨论的热点依然是那句老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而这世上最伤人的也依旧是原本应该最亲密的人。

      无独有偶，我极喜欢的一个演员和导演——姜武，曾在采访中谈起母亲对自己的教育方式就是我们最为熟知的——挫折教育。这个名字说起来似乎还有点道理，却实实在在是几代人心理共同的痛。没有被父母用“不能夸他，会飞起来”的心理折过双翼的孩子，不是来自中国的花朵。无论是年幼时考过的“双百分”，还是年少时获得名次的演讲比赛，亦或是刚工作后领到的第一份工资，都是同样的兴高采烈地跟父亲或母亲汇报，渴望得到认可的眼神多年来都未曾改变，但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忽视或打击，于是我们一个个长成了不自信且内心孤独的成年人。

但是，一部大火的韩剧《请回答1988》里作为女主的德善，因为长期的被父母忽视而痛苦地在姐姐的生日上跟父母爆发后，父亲找她谈话时的一句话却深深地触动到我，这位父亲说：“爸爸也是头一次当爸爸。”我不争气的眼泪就又流出来了，对啊，谁不是第一次做父母？

      每一次当父母子女的亲密关系受到热议的时候，我也曾跟千万网友一般痛苦不堪，年轻气盛时也有过离家出走，失败受挫时也曾埋怨憎恨父母，但最终会发现，“家”是一个让人又恨又爱，无数次无数理由要去逃离，却最终越逃越近的地方。马秋莎在视频最后告诉大家，为了让她去美国读书，家里欠了10年才能还完的债，而她在假期回国时发现“妈妈老了......”成年后当了妈妈的董卿跟主持人说《朗读者》的孵化来自于幼时所读的大量书籍，是受父亲教育的影响，如今的阅读已经不是一种习惯，而变成了一种力量。正如她在《朗读者》开场白——青春的意义里说到“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不是用来挥霍的。只有这样，当有一天我们回首来时，和那个站在最绚烂的骄阳下、曾经青春的自己挥手告别的时候，我们才可能说‘谢谢你，再见’！”而曾经因为父亲严苛的教育所受到的“伤害”，就是她在回首青春时，那个最有力量的来源。最令我痛惜的是姜武，不是深受负累的才华，而是当他成长到足够有力量去面对来自亲密关系的伤害时，那个和解人——他的母亲，却永远离开了，没有系铃人，这个结便只能留为遗憾，也许这便是他影视作品里常常由小人物的喜剧中所体现出来的隐痛。

      《请回答1988》里，那个一直被忽视的二女儿，最终长成了善良孝顺生活幸福美满的女人。人人都带着成长中的伤痛一边走着，一边与世界和解。父母都是在他们的能力范围、理解范围之内，用尽全力来爱我们。做了母亲之后再读《傅雷家书》，曾经对作者书信里来自父母那种特有的絮絮叨叨不胜其烦，如今这一百多封家书却如棉被的舒适、温暖。

一九六六年四月十三日

亲爱的孩子：一百多天不接来信，在你不出远门长期巡回演出的期间，这是很少有的情况......我们并不苛求，能经常每隔两个月听到你的消息已经满足了。我总感觉为日无多，别说聚首，便是和你通讯的乐趣，有气度你来新的快慰，也不知我还能享受多久......

                                                                                                                ——摘自《傅雷家书》

那日深夜摔碎保温器，母亲迅速为我擦好烫伤药，收拾一切，这已经是她当晚第三次起来了，做了母亲11个多月的我还是依旧笨手笨脚，在找不到东西的时候任然会像小时候一样对母亲发火，突然有一天在我找不到东西责备她时，她万般委屈也无奈的叹息道：“妈妈已经60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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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是来自朋友的故事，在这里因为阅读效果以第一人称书写。谨以此文，祝我深爱却无法说出口的父母青春永驻，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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