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穿越龙泉//杨应举

      “龙泉剑杯”征文选登（小说）

     

文/杨应举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时空隧道口，从隧道深处刮来的朔风，吹得我衣袂飘飘。俯瞰眼前这片柏子国的故土，我再也找不回先前那份感觉，握剑的手在颤抖，我却无力把它拔出来。我望见在高楼林立的湖畔，在人来人往的展厅里，人们把那些龙泉剑朝拜瞻仰；在亲朋好友的聚会中，人们把龙泉剑当做礼品交流互送，它们代表着友谊和永恒走向世界每一个角落，剑仍在，却再找不到它当年的初衷，或许这正是我挟剑西去时的愿望与理想？这一刻，匣中的剑仿佛沾染了灵气，沾染了朔风，没有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过往的一切，铸剑时的点滴画面，只身入虎穴的刺客，还有那倒在我的剑下的女人，都在这一瞬间随剑光在我的脑中闪过，如穿越隧道的风一样，历历如在眼前，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铁锤与剑身的敲打声响彻着整个龙泉村，震得四周的山谷余音袅袅。如北斗七星状环列的七个铸剑炉旁火星四溅，每个炉旁有一个清脆的蘸剑池，里面是引自山中的清泉。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往炉中续柴，那是当年的我。身旁那两位土步麻衣、额头上迸发着汗珠的长者，一名叫欧冶子，一名叫干将，他们将炉中逐渐敲打成型的剑身，迅速插入旁边的一个铸剑池，水面上冒起缕缕白烟，冲斥着“呲呲”的声音，一次次的失败，又再次抡起铁锤，望着逐渐露出锋芒的剑身，他们脸上终于浮出了笑容。我还记得那时的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少年，家境贫寒，每日捡柴为生。两年前的一个偶然机会，我遇见了两位恩师，为他们做向导，取山中铁英，造剑池剑炉。跟随他们学习铸剑的手艺。小时候我的家乡叫柏子国，后来一个南方的楚国侵占了我的家乡，我的父母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为了保卫国家失去了生命。龙泉村西有龙、虎二山，山北有四汪清泉流出，常年水温，汩汩不绝。恩师说这里的泉水铸出的剑更坚固。我们村东翟庄和村北的尖山还有两处炼铁厂，是取自我们当地的铁矿，那里有无数的工人昼夜劳作不息，夜晚发出的光能染红半边天。几年后恩师把他们的铸剑技术全部传授给了我，又把铸剑秘诀全部刻在了山间泉旁的一块大石上，两位恩师也铸出了“龙渊”“太阿”“工布”三剑，他们也要回到楚国去，把他们献给楚王了，临走时恩师把他的鱼肠剑送给了我做留念，并嘱托我以后要努力发扬铸剑技术，用手中的剑为人间铲除不平、除恶扬善，我跪倒在恩师面前痛哭流涕。

      得益于家乡的天时地利和两位恩师的真传，我的手艺也逐渐名声渐起。这时我的家乡又被韩王所得，他对冶铁铸剑更加痴迷，认为只有这利铁铸造的冷兵器才是他领导大军南征北战、冲突疆场的绝好兵器。我在这里领导当地人冶铁铸剑，为他做出“合伯”剑和无数的冷兵器，这里也成为韩国重要的军工生产基地，就在那时我认识了那个女人。她也是一个被战争夺去家庭的女孩，那时候我们目睹我造出的龙泉剑被用在战场上，淹没在在士兵冲杀的呐喊声中，我开始反思当初造剑的初衷，它们没有被用来除恶扬善，却成为帝王们扩充疆土、侵略杀戮的工具。我们向往和平宁静的家庭，最后我带着那个女人毅然离开了那片兵器声不绝于耳的地方，我们遁迹在一片绵亘无际的大山里，靠种地为生，过着淡泊和谐的日子。还记得那一天，我采菊归来，看见了我们的草屋淹没在一片大火中。那个心爱的女人倒在血泊里，身上插着一把我亲自铸造的龙泉剑。因为我的不辞而别，那位帝王恼羞成怒，派兵在山中寻找我的踪迹，女人为了保全我付出了他自己的生命。我站在她身旁，立志要为它报仇。

      易水之滨，寒风朔朔。人们白衣白冠，我知道那是在送别一位叫荆轲的勇士，我看见自己也站在送别的人群中。我和自己的另一位徒弟卫夫人把那把短剑夹在地图里。荆轲的另一位朋友，那位叫高渐离的人，在水边击起悲凉的筑，荆轲唱起深情的歌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兮不复还”，唱罢，荆轲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转身上马，扬鞭一挥，马沿大路而去，我再没有看见那位勇士回头……

      像这样的送别场面，我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我的鱼肠剑在先前也送给一位叫专诸的勇士去刺杀吴王僚。那时我虽然铸剑名声大作，但对凶残暴虐、烧杀侵略的帝王也恨之入骨，为了国耻家仇，我开始为那些刺客们铸造短剑，想杀掉那些贪得无厌的君王，阻止他们对别国的侵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我无法改变历史的车轮，最终我挟剑而去，隐居山中不再过问世事，而我的铸剑术也炉火纯青，人剑合一，遨游天际。

      穿越那个久远的空间，我从遥远的天际归来，得以从时空隧道一瞻故乡风貌。发现如今的这个世界早已远离喧嚣和杀戮，站在时空的隧道口，遥遥望见那片繁华安静的故乡里，我当年流传下的铸剑秘诀也被人们继承下来，在如今叫做舞钢市的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发扬光大。人们持剑健身，以剑送人，我再也找不回当年那柄剑的逼人寒气，这片安详和谐的净土不正是我铸剑的初衷？我转身步向天国，踏歌而去，在暗夜里化为一颗璀璨的明星，看人间万象，生态更迭，品朝升夕落，剑气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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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杨应举，男，1977年生，网名养蜂人家，毕业于河南省劳动干部学校，现供职于舞钢市公路局。热爱文学，书法，作品散见于《三月》《紫烟》《蜂业杂志》等刊物。代表作品有《蜂飞花舞》《铁之梦》《荆花盛开的季节》等。平顶山市作家协会会员，舞钢市作家协会散文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北岸文学社社长。工作之余养蜂、酿蜜、读书写作，以淡然的心体会生活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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