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买大!”赵常胜踮起脚眼睛才能看得着桌面的骰子,穿着一双灰色的鞋子,小藕腿穿着米黄的小短裤,上身暗红色的褂子,葱白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线,吊着一枚老旧铜钱,一张小圆脸,头上扎着两根牛角似的小辫子,眼睛賊溜溜。
看场子的伙计看到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当家的,小少爷跑前面来了。”
伙计看着我,我看着后堂的门,发现果然没有动静,我便扭头冲喊话的伙计吐了吐舌头,便回过头来:“开呀,开呀!”
摇骰子的伙计不理会我:“买定离手,开,四五五,大!”
我正打算张嘴欢呼,突然被人从后面把我抽离地面,喉咙被拉住,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夹到了某人的腋下,还好喉咙被释放出来了。
我惊慌地想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娘亲本来小磨盘般的脸犹如井盖般的广阔。虽然我常在这个角度看到母亲的脸,不过却是第一次看到她三层粗的脖子上涂满胭脂的脸不带任何笑容,以前不管是对着客人恭敬地笑容,欠钱赌客的冷笑,还是对着我的微笑,记忆中不管什么时候笑容都从未在上面消失。
母亲的庞然大物在拍打着我的后脑勺,让我没办法很好思考,不久前从后门被接进去的黑衣人到底和母亲说了什么。
我就这样被加载腋下,拍打着脑袋,直接穿过了后堂,出了后门,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打开车门,发现是跟随母亲多年的算账先生,他把我从母亲腋下接了过去:“少爷坐好。”先生个子瘦小,费力把比他体积大两倍以上的母亲拉上车小喊了一声:“走!”
马车便开始动了了起来,先生才把车门关了起来,先生还是万年不变地穿着一身紫青长褂,头顶小圆帽,圆帽上的红色小珠子,在昏暗的马车里显的格外突出。
这时候我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既不敢哭,也不敢问。今年我虽然只有7岁,跟在母亲身边第四个年头,因为母亲的身份特殊,我接触到许多不是我这个年龄阶段该接触到的东西,现在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所以我得安安静静的,不能哭闹,也不敢。
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母亲说:“当家的,这是出了啥事?” 母亲叹了一口气:“青帮总部在前三天天被另外几个帮派联手灭了,他们把消息封锁了,正一个个把下面的堂口清理掉,好在我们这地方远,堂口小,他们还没来得及过来,消息就走漏了。”
“好在当家的早有准备,在盐城等地留有产业,换个地方也还可东山再起。”
“堂口事小,我们离开的时候李管事会让他们四散而去,理应他们还有半天路程才会到这边,我根据你的建议在上面的堂口设了几个眼线,这事情才得到通知。”母亲接着说:“青帮在江湖六十年呼风唤雨,树敌众多,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所以就留有部分血脉远离帮派,有些则是放在总部外的堂口。青帮成员众多,要是想利益最大化肯定是要把原有帮众保留,不过原有堂口的堂主就难逃一劫了,更何况要彻查青帮主一脉。”
母亲话音刚落,马车后便能听到有数匹马奔跑的声音。“快,车夫,快跑起来!”账房先生喊到。马车速度快了起来,突然马车颠了一下,好像压到了什么。
母亲抓起我的手:“胜儿,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不过确是我唯一的孩子,今天我们可能难逃一劫了,呆会被拦下,你就叫账房先生爹,认作账房先生的孩子,不要和我相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木讷地点点头,还不能很好地理解现状,想起了四年前父亲把我当负债抵押给母亲的场景,今天可能又需要面对分离。
她从脖子上把自己一直贴身穿戴的一条大金链子摘下,上面还吊着一块正面有一个菩萨像,背面有一个赵字的金牌,放在了我褂子内侧的口袋,还有两只金戒指,放在了我的裤子袋中。
然后我被放到了账房先生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想以前母亲给我说江湖仇杀的事情,倒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到了自己的头上,我们能活下去吗,我能过下去吗?
这一会的时间,急促的马蹄声已经在马车两侧,随之而来的一声吆喝:“停下!”
马车不见减速,又听到:“噫,哼,地影,回去把他杀了。”随之马车又颠了一下,然后车速便减了下来。
车停下后听到数次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血盟地煞有情赵菩萨,赵夫人下车。”母亲整理了好了衣服,推开车门:“倒是没想到对付青帮还需要用到血盟这样的大人物。青帮这次是毫无胜算了。”
母亲看到司马,三个人,都是穿着黑色的软底鞋,这种鞋质软,容易损坏,不过在任何地方行走都可以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都清一色的暗灰色长裤长衫,圆形斗笠黑纱蒙面。带头人长衫手腕处有一个青褐色血字刺绣,其他人则是血红色刺绣。
“赵公子还有夫人的随从还需我上车请吗?” 带头的人盯着马车里的我们。母亲皱了一下眉头:“罢了,下车吧,胜儿,先生他。”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灭青帮一为底盘,二为钱财,我们血盟也从来也是认钱不认人,青帮总部和12生堂被灭,嫡亲,旁系后人,也一起送了去见青帮主,这人命多一条前一天对我们来说并无区别,十万兩可以换一条命,不知赵夫人意下如何?”投过黑纱,能感觉到他冷冷的眼光。
“说一不二?!”母亲身体微颤,感觉抓住了一线生机。“杀手虽无情,信字是行业规矩,自然需要遵守。”
“这是我家算账先生,我没记错的话我在盐城共有财产十五处共计二十五万兩,大人可否高抬贵手?”
“人命还有讲价的道理?也可,那就看你要留上半身还是下半身了。”地煞说话不带丝毫感情,似乎在讲述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大人,这是我发家至今一直贴身穿戴的牌子,也能抵挡个数千两,确实是掏空所有了。”母亲一边说一边把刚才放在我的褂子上的金链金牌拿了出来,迎着马头,递了上去。
地煞用右手拿着三尺三寸的短剑一挑,黑色残影一过,链子便落在在左手之中,他却冷哼一声:“这时候还使用这等小伎俩留下财富,不亏是赵夫人,三十万兩,少一个子,一个都活不了。”
“大人,我……”母亲话没说完,先生抢先一句:“夫人!”母亲便不再开口。
“小孩我带走。”随即扔了一个瓶子到母亲跟前:“里面有两颗星丸,你们两一人一粒七天内把事情办好,承诺,解药一并呈现。”
母亲捡起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洁白药丸,只有小拇指大小,没有任何味道,放进口中,还没来得及吞下,便化作液体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先生也和母亲一般吃下药丸。
地煞回头给左边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便下马来到我的身前,母亲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等我。”
赵常胜便被抱到了地煞另外一个手下的马上。抱我上马之人开口说道:“那就有请先生充当车夫了。”声音同样是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不过听得出来是年纪只有十六左右男孩。
我坐在马上,看着母亲和先生的马车远去,想起那个模样已经模糊的父亲把我抵押给母亲场景,那个远去的背影。当时的我哭闹不止,现在的我眼泪在眼眶里却倔强地不让它溢出来,。母亲这几年待我如己出,也无法完全避免我看到帮派的斗争,接触生死之事。
这时候后面又有马奔跑而来的声音。有两个和抱着我一样的装束的人来到跟前,低头拱手一拜:“大人那个车夫处理掉了,他在刚听到声音的时候便天下了马车,知道步行跑不过马便找了个远离主道的大树躲藏了起来,所以多花费了些时间。”
“怪不得,和杀手玩隐藏手段,死的不怨。这次我盟大举出动,折损了些许人手,把他送到星殿,看到时候能不能换取些所需之物。”随后他看向我:“我说了留你一命,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赵常胜小脸苍白,汗水沿着鬓角流下,嘴唇发干,身体忍不住在马上抖动。随即调转马头,他想回过头来在看一看那一辆远离的马车,却发现自己脖子失去控制了一样,只能朝着马前进的方向看去,看不到一丝光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常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背上晕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候也是在一辆马车上,他的眼神先是惊喜,揉了揉眼睛发现别上都是个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的时候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的轻唤了一声,便抱起自己的双腿,把脸埋了起来。身体在一下下的抽搐,伴随着轻微的哭声。
不一会,饥饿感袭来,赵常胜便止住了哭声,想起了那句:活下去。自己出门前不久吃过东西,也就是说这至少走了小半天的路程了。抬起到头看到有人看着自己,看着那脏兮兮的小脸,肯定也是哭过,看赵常胜抬起头来便又却生生地把眼睛挪向别处。
车里一共有6个小孩,大的比赵常胜得高有小半个头,就是其中一个有看着自己的,穿着棉布长裤,浅红褂;小的有一个还比他矮快一个头,又瘦又小,衣服破旧不堪,头发肮脏凌乱,身上还有一股臭味,他一直看着马车车门外面,不过马车缝隙里只传来了细小而明亮的光丝,像透过布匹看太阳的感觉。
可能发现什么都看不到,他便扭过头来,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赵常胜,看了看别人,又把目光投向赵常胜;赵常胜皱了皱眉头,也看向自己,发现这里就自己穿着丝绸衣物,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点点头,又摇摇头。朝着瘦小的孩子嘴唇微张,看到他已经把下巴顶在膝盖上闭起了眼睛,便也学他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马车的门被打开了,车已经停下,穿着一样的灰衣人拿着剑敲打车门一侧,我刚想站起来,一下子又坐了下来,腿脚发麻得厉害,感觉好像爬满了蝗虫一般。
他看着我们有好几个这样的就直接把我们提下车了,黑小个是最快自己下了车的人数虽然看到他下车后也站得不是很稳定,不过相对于我们来说好多了。下车后站起来又累又饿,练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发现我们现在两座笔直的石头大山的中间,中间非常空阔和平坦,连到的天空也是一条细小的线。
还陆续有别的车到达并有孩子下来,等所有的人都下了马车以后,发现大约有一百个左右年纪相仿的小孩子。这时候听到一个大人的声音响起:“所有人,想吃东西的都往前走,走过了前面的大门就可以吃饭,喝水了。”
人群开始缓慢挪动,终于在倒下前我看到个那个巨大的门,门的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星字,鲜红得像母亲最爱吃的鲜牛肉火锅。赵常胜想到门后就可以吃饭喝水了,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右脚迈进了那扇门;他突然身体停顿了一下,头还没扭过来,就被后面的人撞了进去,。他转过头来已经看不到门两侧的字,看到了后面那个人摔倒在地,小眼睛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就是同一辆马车上的那个瘦小个子。
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赵常胜已经被饥饿弄得反应迟钝,想到去扶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到身旁,踩了赵常胜一脚。可能因为饥饿,连身体的感觉都迟钝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又无奈叹了口气。
过了门,地上成为了青石板,一块块青石板看起来坚硬黑亮,却有些凹凸不平了,应该是从建造至今没有经过修整,黑石板和黑石板之间的边界有点模糊不清,因为连缝隙的颜色也和黑石板类似。这颜色黑的像是污垢。
走了快有一刻那么久才见到了类似房子的建筑,房子是从山壁开凿出来的,远处看像是被斧头砍在树木上的三大道口子。走近了发现地面有着十几个木头做的笼子,都是比我大腿还要粗的柱子,柱子的颜色比刚才的地面还要黑,越往下越黑,笼子里的颜色更是黑得让人发恘,那颜色就像会吞噬人的怪物。
我们走到了左边的山壁下,从远处看着不高,最底下的一层距离我们都有两层楼的距离。而我没看到有可以上去的地方。
身后突然传来一下鼓声,便看到从第三层上面放下来有足足10道绳梯。“到上面,好饭好菜随便吃,到不了的,就饿肚子。”声音从鼓声的地方传过来。
有几个或许大胆的,或许饿得不行的,立马就走到了梯子旁边,看到有人过去了,大家都不甘落后,相互拥在各个梯子下面。怕得快的人已经到了第一层,几乎每一条梯子都吊着4.5个孩子了。赌钱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场面的形式如何,一般的高手都会先看一段时间,摸清情况再下注,这个是我母亲给我说的。
所以我也先看看他们爬上去的是怎么做的先,然后我再开始。爬在第一个的那个快到第二层了,看起来都只有小狗大小了,在下面看的有点害怕。突然刚爬到第二层的那个小孩:“啊”地叫了一声,差点摔了下来。这一下子,他往地面看了看,便被吓哭了,呆在那不敢动了,这一闹,每条梯子都有人哭了起来,不过二七八道的孩子依然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哭,七道好像就是那个踩了我那个小个子。没想到爬得那么快,他都在第一了。
每个梯子都有因为哭闹的孩子而停止前进,不过有看到还有人在继续爬,哭声就慢慢都停止了,恢复了攀爬。看到小黑在第一,我也忍不住了。走到了比较顺畅的第二道梯子。在我前面的是个体型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子,这个梯子就只有一个刚过第一层的孩子哭了一会。其余都还比较顺利,而且他也已经开始动了起来,我很快就到了第一层,这时候在前面的三个已经到了三层,第一层发现是各种各样的兵器,不过好像都是木头做的。
这时候刚才哭闹的那个孩子已经快到了第三层了,看到他不小心踩空了右脚,便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他脑袋一偏,整个身体一软,就从楼梯上掉了下来,仰着身体,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他的脚砸到了我的右肩。我右手脱离了梯子,然后听到“碰”的一声,下面又开始哭声四起。
我差点也和他掉了下去,想把右手抓到梯子上,发现右肩疼痛得抬不起来,右手已经发不出力量。我没有回过头看他,而是抬头看了看还有两层的高度,轻微动了动右手,疼痛袭来,眼泪便再也忍不住,越过了我的眼眶,流到了我的耳蜗。
然后在这个情况下赵常胜发现他爬楼梯变得非常困难,因为只能用左手抓梯子,右边的身体是悬空,因为这是绳梯,每一下都需要平衡、稳定,一只手不能动弹这导致爬梯子的难度一下子高近十倍。
赵常胜挂在梯子上思考了一下,发现在这梯子不动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也需要消耗体力,下面的小孩也靠得近了,本来自己速度就慢,需要动起来。赵常胜把脚颠一颠,刚好能把下巴挂在绳梯的横木上,横木都是圆柱形,所以下巴能卡住,然后手再往上抓住上面的横木,这样就可以动起来。虽然慢了很多,不过总比停下来好。
用这个方法爬到第二层的时候,刚到二层的时候,看到第二层是比我们稍大些的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眼神冰冷得让人害怕,不过他们没有任何行动,而赵常胜在观察其他人往上爬得时候有注意到他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会有异动,所以在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没有收到太多影响。
直到爬过了第二层,赵常胜的脖子已经被卡掉皮了,轻轻碰一下就会痛的掉眼泪,已经没办法用这个方式爬了,他便听了下来,体力也消耗了许多。最后还有五分之一的路程,最后十米,难若登天。
下面的小孩已经被我卡在下面很久了,一直是我挪一下他才能动一下。这时候他忍不住说话了:“你能不能快点,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赵常胜咽了一下口水,咬着牙再把下巴挂在上面的横木上,发现连续做还好,这样一停下来就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时候下面小孩一把抓住了我的膝盖处横木,他想从我身体跨越过去。
一个就算了,要是被下面这4.5个都压着过去了,他可能就真的没体力上去了。赵常胜把心一横,张大嘴巴咬住右侧的绳子,左手往上够,去抓横木,整个脖子青筋如小蚯蚓般突兀起来。一抓一咬,不敢停顿,不敢思考,拼完最后一丝力气,争取一线生机,好像一下就过去了,又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赵常胜的膝盖终于跪在了第三层空间的地面上,血液和口水沿着唇边流下,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左手的手指,小臂有种被撕裂般的疼痛,刚用脖子,用牙咬也连带着会动到右肩,整个面部、右边的脖子、肩颈、腰部都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身上的部分肌肉开始抽搐。
赵常胜就这样躺在地面上,打滚、悲鸣。爬上来小孩子边看着他,边在狼吞虎咽。待身体的疼痛缓和了过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他用左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左手手指小臂还僵硬着,差点控制不住倒了下去。因为歪着身子爬起来的,右侧腰部也疼,走路只能一瘸一拐。
所有的孩子都找到地方睡了,累了那么久,大吃了一顿后,几乎都进入了睡眠。桌面上还残留着好几只只吃了一部分的鸡和很多的馒头。我抓起一只鸡,颤抖着手把鸡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疼得眼泪一下子又留了下来。一张嘴都是血液的味道。,疼痛的感觉。
我挑选了一些被残留下来的鸡皮,碎肉,不用嚼,直接吞下去就可以另外可以把馒头泡在水里面,捣一下,就可以喝下去。。至少可以给我提供足够的能量,让我活下去。
吃完东西,赵常胜把眼光投向他们睡觉的地方,发现这一层非常的大,看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柱子,都是用木头柱子隔开的房间三,四平米左右的房间,每个房间都都有两张床。我拖着身体往前走,吃饭的地方放着五张大长桌子,每一张都可以坐的下二十个人。
我拖着往身子往里面走,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几乎没有了月光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房间里有一张空的床,床虽然是直接和山壁连在一起的石头墩子,不过上面还垫着木板,也有像样的被子,倒也是舒适。躺在床上大脑和身体的疲惫像被洪水埋没了一般,我被深深地沉到了海底。
明天,会是什么?
“咚,咚,咚。”三下巨大的铜鼓声音把我从睡眠里震了出来,睁开眼睛,想伸展一下筋骨,肌肉撕裂般的疼痛从右边的肩,右边的脸,下饿,我的左手等地方传来。“啊,啊。”我忍不住喊了出来,这嘴一张,下巴又传来非人的疼痛。
“所有新丁,集合!!”大部分人仿佛受惊的小鸟一样飞快跑向吃饭的桌子,我则因为身体的疼痛走得很慢,而且我的距离比较远,不过我在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躲在床上,没有过去。我没有停下,一直在艰难的挪动。
再我快靠近他们的时候,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把剩下的带过来!”声音都是一般不带有感情。
这时候就有两个人,来到我的面前,他们正准备动手。“他不算。”一会之后我就发现这句话就这样,救了我一命。
待我去到集合地点的时候,他们已经一人提着一个带着哭声的小孩过来了。他们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就在一直背靠着我们的灰衣人的身后。
一直背靠着我们的那个灰衣人转过身来:“之后三天内说集合的时候,不集合或者集合最慢,下场就和他们一样。”一个小孩穿着布棉衣饰,都是淡黄色,家境应该不差,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昨晚以前因为饥饿和害怕,跟随大家行动,睡了一觉,恢复了些许精力如此,他应该没想过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吧。另外一个小孩,穿着粗衣麻布,昨晚居然尿床了,裤子还是半湿的,看他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有可能怕人笑话或者是以前被家中人打骂而不敢来集合。
不管处于什么原因,他们的生命随着那不带光泽的剑的挥动而消亡。紧接着又有人被吓得哭了起来。赵常胜盯着流淌在地上的鲜血,仿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孔,这个画面在日后的日子里一直在他的大脑里挥之不去。
“现在,所有人坐在凳子上,每个人都对着桌子上的一个瓶子,我会让你们了解到这边的规矩,想活下去的就好好听着。”
“第一:这里叫星殿,是我们血盟用来培养杀手的地方,而你们就是被培养的种子。
第二:你们会有五年的时间来成长,最终,会有不超过十五人能离开这里。没能离开的人将会和他们一样。
第三:你们会有两天的时间休息,两天后将会开始训练,训练只有一个目的,不断提高你们杀人的能力。
第四:半年后,将会进行第一次的困兽斗两两一组互斗,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第二次则是在一年以后,住在二层的在一个月后会进行第一次困兽斗,你们都会观战。
第五:活着的人会衣食无忧,除了担心如何防止被杀以外,如何能把别人杀掉以外,别的东西你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最后:桌子上的瓶子里面装着三粒血药,血药对于治疗内外伤患具有奇效,可以帮助你们恢复身体。不过,血药里面也有我们血盟独制的蚀骨毒,这毒会随着你们服用血药的量而越发深入骨髓,不过只要你们感觉身体不适的时候及时服下血药就可压制毒性,之后需要服用血药的时间周期会越来越断。之后你们就知道怎么样能拿到血药了。现在你们把桌子上的血药收起来。”说完这一番话,那人便转身走向绳梯,我看到他手袖上的鲜红血字,不过并不是把我和母亲分开的那一个人。随即他翻身离开。
还剩下的两个人都是穿着灰衣服,袖上没有任何纹饰。他们开始给我们说如何使用绳索滑轮运送食物和排泄物。
赵常胜的左手握着那个小药瓶,就算是想握紧一些,都缺乏力气,想到那个绳梯,他知道要是这两天恢复不过来,他估计连绳梯都下不去。
赵常胜一直紧耸着的肩放松了下来,看到递过来的饭菜。我把馒头放在水里泡,再放在嘴里用舌头搅拌一下,再伴随着水喝下去,把一个馒头喝了下去以后。我把那个小瓶子拿了出来,用嘴咬开了瓶塞,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着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药丸在手中中,带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呈黑红色。
我把血药直接放在嘴里,散发出血液的味道,和昨晚的感觉一样,喝了一大口水。下腹我便没多想,接着吃早饭。旁边几个看到我把药吞下的,一直从我把它拿出来到吃完,都盯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
不过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艰难地用一只手把鸡蛋剥开。在我差不多剥好的时候,突然一阵刺痛从肚子里传过来。令我忍不住直接把剥好的鸡蛋捏碎了。疼痛的感觉越发剧烈,我全身僵直不敢动,轻微动一下都会引发更剧烈的疼痛,这个疼痛好像一股气,从肚子出发沿着我身体游走,再经过我受伤的地方的时候这股气停留了下来。
然后我的右肩开始发热发涨,好像被火烧一样,而我的左手像是睡觉压到了一阵阵发麻,右腰也是一股发麻的感觉,下巴则是刺痛的感觉。
赵常胜是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牙齿接触力量稍大就会发痛。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汗水从他的毛孔中不断向外渗出,侧脸先是像一层水雾喷撒在上面,然后慢慢汇聚成小水珠,从发根滑落的汗水划过脸颊,在下鄂成为小水珠低落在桌子上。
当水滴滴落的地方由下颚增加到发丝的时候赵常胜已经脸色发白,眼神变得不聚焦。这时候突然感觉肚子极度的饥饿,他把眼睛扫向桌面,发现桌面上还留有几个鸡蛋,而人都不见了。
不过时候他的大脑里只有饥饿,他拿起一个鸡蛋,吧啦两下,壳没有剥干净就塞外嘴里,连续吃下了四个鸡蛋以后就只有馒头了,接着把馒头往嘴里塞,就好像一条一个星期没有饿狼,再也塞不下的时候直接把桶伸到了装稀饭的桶里。
连粥也喝不下以后就直接躺在了地上,小肚子高涨。身上的疼痛慢慢褪去,当意识回来以后,赵常胜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脑袋和四肢撑地,把身体顶起来,然后突然落下。
赵常胜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脑袋一阵发懵,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受伤的地方已经不痛,就是有些酸麻的感觉。站起来的时候看到所有人都围在栏杆旁边,桌子边上一个人都没有。
赵常胜正准备走过去,发现他们已经往回走,他们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都带着嫌弃的眼神。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些都是汤水、鸡蛋壳、馒头屑,摸了摸脸,都是汤水。
别人的眼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弱智儿童,乞丐。这里面普通人家居多,所以看着他这个样子,大家都是敬而远之。
倒是本来和他有点小恩怨的那个黑瘦个子,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瘦巴巴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眼窝,两条稀疏的眉毛皱了皱像是被太阳晒干的毛毛虫“角落那边有个流水下来的地方。”便转身离去。
“谢谢。”赵常胜对他的背影说
那是一条从山顶引流下来的小水流,周围已经有了黑色的青苔印子,明显有了年月。
赵常胜抬高手去接水,任由溅起来的水滴打在脸上,把脸洗干净了以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随即把衣服也脱下,让水冲洗。记得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洗衣服,不过四岁后跟着母亲赵夫人后就没洗过。在这个地方可没有人给自己洗衣服罗。
洗完衣服,顺便自己也洗了一把澡,然后把衣服绑在栏杆上,穿着裤子。朝下面张望,看到远点的地方也是在山壁上,有着白烟,那应该是厨房,还有同样的两道口子,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黑色一条。
想往上看,把头往外面张望也只能看到一条的蓝色的天空。想起以前常跑出去玩,这个地方可不好逃。
把那个小瓶子拿在手上,想到了刚才的经历,还有那个灰衣人说的话。
我,怎么样才能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