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四）

四

“溢芳，有这么件事。”志远一边洗碗，一边和溢芳商量。“我有个好朋友，要买车，想跟咱们家借三万块钱。说是一有钱就还，你看行不行？”溢芳一听就火了，她故作冷静的反问了一句：“还有钱借吗？”又接着说：“你没听说朋友好多借钱不还的吗，明年咱们家房子的第二期付款还没着落呢。”志远不说话了。家里就那么一张没到期的存折了，一到期，溢芳就准备用来还钱。溢芳真怕志远借出去，看志远不说话，溢芳更害怕了，她知道志远很讲义气，朋友有事相求，如果不帮志远一定会觉得对不起朋友的。中午，溢芳想了半天，跟志远商量：“我知道你很想帮他，可是咱们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要不这样吧，咱们借他一万，他早还最好，不还，咱们大不了多贷款一万，行吗？”志远没有说话。溢芳也不去理他，睡觉去了，这事，她真不想操心。天亮以后，溢芳就去上班了。溢芳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干了一天的活，中午，队长还让她加了会班补了点资料。晚上一回家，溢芳就躺下了，饭也没吃。9：00多，志远的电话响了，溢芳迷迷糊糊地听着，“好，好，我在南门等你。”志远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溢芳从床上抬起头，问了一句，“你要上哪？这么晚了。”“我出去有点事。”“什么事？”“嗯…嗯…朋友答应借我二万块钱。”“加上我给你一万，一共三万，你可以借给你朋友买车了是吧，你去借吧。”溢芳声音不大，但坚决的态度一看就明白。“好好，你别生气，我去和他说一声，不借了。”志远就怕溢芳生气，溢芳一天到晚一副弱不禁风，马上要晕倒的样子，别再气出什么事来。志远出去了，五分钟后，志远又回来了，溢芳从床上起来了，坐在沙发上全身抖动着，眼泪正在哗哗地流。“溢芳，我没借，我真的没借。”“把电话给我。”志远把电话给她，老实交待着。“我说我老婆不让我借，就没借。”溢芳把刚才的电话回拨过去，电话没有接，可能正在开车吧。溢芳从沙发上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吼着：“你背着我去跟人家借这么多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朋友买车是消耗品，你帮不上非帮不可吗？要是他不还怎么办！你有本事，去单位把工资要回来啊，你有本事去多挣点钱啊，你背着我偷偷摸摸！你喜欢偷着是吧，你不在乎钱是吧，这个手机也不值钱，扔了吧。”溢芳啪把手机摔在了墙上，手机立刻飞溅出什么，掉在地上。溢芳去了卧室。“完了，刚才是二万，这会这二千也没了。”志远心痛的捡起手机，在手里摸着。溢芳回卧室越想越伤心，志远背着她做起事来了。这算什么，她冲动的又起来抢志远手里的手机，她要摔碎它，不是不在乎钱吗，家里什么也不用要，都摔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手机被抢过来了，溢芳身体还很弱，这会一点也看不出弱来，象疯了一样的怒吼着。溢芳把手机摔在地上，又跺了几脚。骂着回卧室哭去了。志远两眼充血地发着红，一声不吭，他冲起来找到溢芳的手机扔在地上，拿了摩托车钥匙摔门走了。

溢芳哭泣着，伤心着。越没钱就越没钱，这回来跑来个借钱的，溢芳绝望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单位的钱要不回来，家里还有个上赶着往外借钱的。离婚吧，房子也不要了，过什么过。溢芳拿起电话，打到婆婆家：“妈，我和志远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明天你们来收拾一下，看你们要点什么要什么吧。志远的朋友来借三万块钱，家里刚交完10万块的住房首付款，哪还有钱啊，志远背着我出去找朋友借钱给他们。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这个婊子儿，溢芳你别生气，他在哪，让他接电话。”“他走了，出去了”。“我明天找他，你身体不好，别太生气了。他可能随他爸爸，他爸爸就年轻时就这样。敢子脑子有毛病？”婆婆比媳妇还生气来，这多少让溢芳心里舒服了一些。都10：00多了，志远他跑出去能去哪儿。溢芳哭够了，有些平静下来，为什么志远会偷着借呢，想到晚上1：00多，溢芳也没睡着，她想通了，志远就是老实，又怕自己生气，又要对得起朋友。这样的老实人，世界上真不多了。再想想单位的钱，志远就是要不回来，还是因为老实。以前溢芳也被单位欠过钱，她想了个招就要回来了。这年头，没有办法是要不回钱来的。在溢芳看来，要钱的途径很多，可以送礼，可以上诉。可以志远一样也不做，这全是因为志远老实。嫁了这个人老实人，按说是好事，只是受欺负些，人善被人欺啊。想到这，溢芳也就不生气了，她找找家里存折和身份证。明天给志远吧，嫁给他，认命了，不管是受苦，还是享福。妈的，自己身体弱成这个样，连块阿胶都不舍得买给自己吃，还要借钱给人家。晚上，志远2：00多回来了，他们谁也没理谁，各自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