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印象中很深的一件事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农场中一个老人去世。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跟弟弟通电话时,弟弟无意中说了一句农场的李老头死了,我惊了一下问道:“啊,怎么死了”?弟弟说:“生病死了,临死的那一阵子,没钱买烟把墙上的报纸都撕下来当烟抽”。弟弟淡淡的应到,啊,我听了瞬间心里难受的不行,我大声的责问弟弟你不会买几条友谊香烟送给他啊,友谊牌的香烟又不贵,弟弟吱唔了两声没有作答。

  李老头是浙江人,生有二个儿子,依稀记得是从浙江搬迁到我小时候生活的县城农场,印象中没见过他太太,听人说他太太死了,撇下了他和二个还未成年的儿子,由于家乡困苦艰难生存不下去,他经由老乡介绍搬迁至农场,农场好好歹提供公屋,下地干活能挣些公分钱,勉强能解决温饱问题。

  小时候我上学时经过他家门口,时常看见李老头戴着一幅眼镜坐在桌前看书,印象中他黑黑瘦瘦的个子挺高,牙齿好像缺了一些,两边脸颊深凹下去,脸型显得瘦长,脸上戴着一幅眼镜,镜片后的眼窝有点凹陷眼睛大而有神其至有点凌厉,说起话来有浓郁的浙江口音,小时候的我看到他有点害怕。

  他们一家三口搬来农场时两个儿子大致己成年了,因为家中全是男性,没有女人帮忙收拾屋子,每次路过他家时我往里看,总感觉他家里光线黑暗有些凌乱。李老头的小儿子有些智障但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有一年放寒假快过年了,我跑到李老头家隔壁一个同学家玩耍,打打闹闹的跑到李老头家厨房附近,看过他小儿子一个人独自在厨房炸过年吃的一种用米浆晒干的粿片,看我和同学在门口还端了一盘刚炸好的粿片叫我们品尝。

  后来我离开农场了,偶尔回到农场听说他大儿子去了城里踩黄包车,很少回来,只剩他和小儿子相依为命。在过了很多年之后就从弟弟口中得知他去世了,小儿子也回了浙江老家,后来一次又听农场人说李老头很可怜,死了都不安心,我问怎么回事,农场人说李老头死了之后,他儿子把他火化之后一直没有下葬,因为没钱买墓地就把他的骨灭用袋子装起来,悬挂在墙上,我听了心中感慨万千,李老头经历了怎样的一生我无从得知,他在我的脑海中零星的只有几个画面,我感慨他如蝼蚁般的生命,同情怜悯他在生命最后的可怜处境,感慨贫穷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感慨生命的弱小和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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