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大地震十四周年续祭:那无数的孤寂灵魂

     

      汶川地震发生后,我连续两次进入震区,以手中的镜头记录下那些难以忘怀的回忆……

      汶川地震,牵动人民的心。灾难面前,所有的生命都弥足珍贵。

      然而十四年了,每到今日,我依然情不自禁泪满襟!

我在灾区

2008年5月31日  14::28  晴  都江堰市区

      刚下飞机,打车,急切奔赴都江堰灾区。

      成灌路上,救灾车辆专用通道的绿色指示牌引导着各型救灾车辆畅通无阻。

      的士司机告诉我们,那天成都笼罩在极度的慌乱中。下午六点听到电台里都说都江堰有大批受伤的人需要拉回成都救治,我就毫不犹豫来到都江堰运送伤员,每次都是超载,整整干了两天。我和搭档都是弄得精疲力尽,那时候成都共有两三千两出租车参加了救援,你们来晚了,那场面太感人了......

    “我们是第二次来了”

    (此处被省略二百字……)

    几天里,总听到交通台在寻找许多那几天连日参与转运伤员志愿者的消息。

    幸好三天后设置的紧急通道让我们飞快地到达了灾区,时间只用了短短的四十多分钟。

16:10 晴 都江堰市中医院

    在当地朋友的引导下,我们来到受灾最为严重的都江堰市中医院。

    一幅触目惊心的惨状把我们惊呆了,六层的住院部大楼,现已完全坍塌,深陷下去五六米,几米高的水泥废墟埋住了大楼里的医患人员,瞬间夺去许多鲜活的无辜生命,只剩下门诊部和摇摇欲坠的检验大楼凄惨地矗立着。

    墙壁上排立着几十名医护人员的工作指示牌,这些人员大都未能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华夏广场一略显高处的孤零五层危楼,左边楼层的完全垮塌将其从中撕开一条大口子,几户还没有配合搬迁的居民在瞬间就消失了……。

    (此处被省略二百字……)

    面对众多的无辜亡灵,但愿以后这样的人永远消失......

2008年6月1日 9:15 晴 都江堰市聚源中学

    这是都江堰市聚源镇居民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场面:烈日下暑气逼人,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异味。众多的遇难学生家长汇聚在一起,手捧遗像,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独生下摇摇欲坠的楼体间上挂着几根横标和兀显残破零落的学校大门口几只花圈,在阳光下尤为刺目。

    05年刚刚建成的教学大楼却在短短的几秒内轰然坍塌……(此处被省略三百字……)

    遇难学生家长代表赵女士,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在聚源中学同时遇难。

      一张张的情况简报在人群里传递。


    我们在现场采访时收集到了一些数据:

    聚源中学教学楼垮塌,正在上课的师生瞬间被埋废墟中……;

    (此处被省略五百字,还有太多的数据……)

11:40 晴  都江堰市向峨乡中学

      处于深山的向峨乡中学距都江堰市区二十余公里,汽车颠簸了近一个小时,才打到夷为平地的向峨乡。

      路旁小息,一户灾民向我们介绍他的家全没了,只留下房子的残骸,我们留下了不多的现金,热情的老人强留我们吃饭,米和香肠都是人们送的,我们只是稍微吃了点,难以下咽。

      送给老人杯水车薪的现金在老人手里握了很长时间,我不知道,明天他们会怎样......

10:30 晴 都江堰市新建小学

      六月一日国际儿童节,都江堰市新建小学的遇难学生家长们自发地汇聚在一起,为自己的孩子度过人生最后一个儿童节举行公祭。

      教学楼的残骸旁,在低回的哀乐声中,数百遇难学生的家长们按照班级班次整齐排立,手捧着孩子的遗像,哭声震天。

      那一幅幅天真可爱的笑容,昭示着幸福年华的瞬间定格。

      (此处被省略四百字……)

    看着残垣断壁,学生家长们诉说着其中的曲折故事,我的愤怒在汹涌……

      我们在现场采访时收集到一些数据:

      得知新建小学原本是一特殊(聋哑)学校扩建的,主要是招收外来人员子弟入读;

    ((此处被省略四百字……  ……)

      灾难发生时除了教室外的学生得以幸免以外……

      我们找到了两个幸存的孩子,他们人还精魂未定:一个当时在卫生间,一个是被老师救出来的。老师回去再救人时,在也没有出来了......

      可敬的老师!

      悲痛欲绝的父母们难以平抑心中巨大的伤痛……

14:40  晴 汶川映秀镇

    映秀镇,这个进入阿坝州的前哨地段,如今成为世人所关注的地方。四周山体垮塌十分严重,阳光下的灰白格外刺眼。近百万方的土石泥流盖住堵断了所有的通道和河流。

    入镇的唯一大石桥被加固城钢铁大桥谨慎通过,镇口在严格消毒和检查。

    镇口的一座红白鲜见的大楼倾斜三十度而任然矗立,成为一大奇迹和映秀镇唯一的未倒的标志。路旁几辆严重损坏的汽车半掩半埋,“汶川映秀镇”的指示路牌依稀可见。

   

    进入镇中,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无一矗立的建筑物,一根歪斜的旗杆仍旧飘扬,那里就是世界为之动容的映秀中学。由于教学楼在几秒钟坍塌,师生来不及逃生被瞬间埋在塌下来的废墟里……十分惨重。

      我们所熟悉的“四川汶川”大地震的说法,准确地应该说是“四川映秀”大地震,整个惨绝人寰的震中心就在映秀镇。高达8.0级的震波瞬间将进入阿坝州的前哨小镇完全摧毁,繁华集镇在不足10秒之内被夷为平地……(此处被省略二百字)

    原本青山绿水的美丽小镇,如今满目疮痍。

    我们撤出时正好又有一具遗体被挖出......

    由于时间搜救工作很早就完成,人员早已转移撤出,阳光下偌大空旷的映秀显得格外死寂,悲凉。

6月3日 晴 成都玉林社区医院 武侯区人民医院

    连日奔波劳累和天气的原因,我伤风感冒和同事急性胆囊炎发作,两次住院治疗。

6月4日 12:20 晴 什邡市蓥华镇

    著名艺术家、四川美术学院教授何工先生结伴同行。

    购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满满地载着奔赴灾区。西南地区的最大磷肥厂——蓥峰实业有限公司,这个年产数百万吨化肥的磷肥厂,工厂区生活区夷为一片平地,高大的反应塔震得支离破碎,严重弯曲变形;高大的厂房如今只剩下几根粗大的立柱,十分凄凉;

      发放救灾物资,那份淳朴的感激让人倍感心酸,但愿早日恢复生活重建家园。

16:40 晴 什邡市红白镇峡马口村

    沿着破损较重的公路,绕过众多的废墟,颠簸着来到最为严重的震中地带—红白镇峡马口村。这里由于道路完全损坏,我们的越野车非常艰难地来到这里。带来的大米、猪肉和挂面是最为紧缺的物资。

    能亲手将这么多的物资送到他们手中,我很宽慰,可以告知我的同事和朋友们,我们很欣慰,但心底仍是酸酸的......

    一个篮球架歪斜着,成为整个废墟场上唯一的矗立物,曾是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一片空寂。散乱的书本座椅和随处可见的鞋,提示人们这里是红白镇的初级中学校。

6月6日 12:00 晴 彭州市通济镇

    (要组织车队和购买物资耽误了好长时间,到达通济镇已是正午了。)

      通济镇,本是安居乐业生活得十分悠闲的小镇。突如其来的灾难瞬间打破了数十年的安宁舒适生活,毫无防备的人们一下子被灾难震得惊慌失措,损失惨重。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我们见到了一户很不幸的家庭。在这次灾难中,儿子和媳妇不幸遇难,只留下残疾的爷爷和正上小学的孙女。还有一户在地震中失去丈夫的孕妇,在人们的帮助下臃肿而又艰苦地与灾难抗争;

    孤苦伶仃的女儿,她的路还很长,我们只有献上仅有的爱心,生活的路对她来说还很长、很长......

    千年古刹圆通寺如今只剩下一扇孤零零的大门;雄傲肃穆的大雄宝殿如今被震得支离破碎,见到了慈眉善目的方丈,感叹他的救济善心,奉送衣物等用品,同济佛心。

14:50 晴 绵竹市汉旺镇

    沿着国企东汽厂的专用大道前行,这个让国人为之骄傲的大型企业,也难逃这毁灭性的打击;近一公里长的厂区,高大宽阔的厂房摇摇欲坠,巨型的钢架结构也无法抵御来之地下毁灭性的冲击力,而变得痛苦扭曲;高耸的外墙已完全坍塌,残骸中的承重架张牙舞爪地显示着昔日的刚强和现实的无奈;

    汉旺镇中心的钟楼,时间永远定格在大地震来临的那一瞬间:2008年5月12日14:28,史料性的保存了惨痛灾难来临那一瞬间的时刻。

15:40 晴 彭州市小鱼洞镇

      连接小鱼河的大桥被震成数段,昔日的通途再一次变成天堑。

17:38 晴 绵竹市遵道镇


      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扭曲依稀可辨的遵道综和市场,几根立柱支撑着欲坠的屋顶;残存的商铺显示着震前的繁华兴盛的商机;

    各色的简易帐篷孤零散立四周,听着风雨中的人们伤惨的讲述,更是忧心忡忡;

    回望寂静中的遵道镇,一片死寂。

18:50 雨 绵竹市九州体育广场灾民安置处

    天已经暗下来了,雨越下越大,一种沉闷的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随行郭燕女士的先生,著名企业家,在绵州体育广场灾民安置点,义务为三千灾民提供餐饮、住宿和洗浴,每天菜油就要三百多斤,繁重的劳作使员工们极其疲乏,我脱帽向他们深鞠一躬,好人永远平安。

6月8日 8:50 晴 聚源中学

      远远看到进入学校的道路被管制了,沉重的气氛让我感到很压抑。

    学校操场和外围不时有穿明显标志的人员在走动,我们驱车缓缓从学校的北面小路上前行,我打开了摄像机的镜头,同事把照相机镜头伸向了车外......

    (此处重点情节被省略五百字……)

6月8日 11:00 晴 都江堰城区

    市中心的奎光塔公园,有了五公分的裂缝,长长的警戒线告示着行人;

    这座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奎光塔是5.12那天裂开的,塔身先是上下跳动,后来左右摆动,裂开的声音很刺耳,从没听到过的声音,现在想起,仍很吓人......


后记

      第二次入川十余日,匆匆记下了这些片段。希望我们的努力不是为了呈现,只是想让我们觉醒,让我们思考。

    没有抱怨,没有呐喊......

    都江堰,富裕的旅游城市,现在已面目全非,幸存下来的房子大都有裂缝,灾后重建的压力和问题很多。

    那倒塌的楼群、塌悬的房屋和学校,更有无数殉难的孩童照片在晃动,还有无数失去亲人的悲痛的面孔、眼泪......

    我时常被噩梦惊醒。

    那过早凋零的无数孤寂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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