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牙，牙医给我上了一课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看牙是种精神折磨。

小时候第一次看牙是陪鱼儿，鱼儿是我家邻居，同班同学。那时刚上一年级，鱼儿常牙疼 ，鱼儿妈妈说她是吃糖太多得了“虫牙”，说好星期天带她去医院，鱼儿和我最要好 ，她说害怕要我陪着。

那次，我俩手牵手跟她妈妈来到县医院 ，进了治疗室 ，鱼儿坐在其中一个大大的椅子上 ，我站她妈妈身后偷看，穿白大褂的医生用脚踏了好几下椅子下的踏板，椅子升起来，医生开始给鱼儿检查，只见医生用手里的机器在鱼儿嘴巴里翻弄，我听见机器吱吱转动 ，鱼儿哇哇叫，我吓得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我也得了牙疼，疼得钻心吃什么都不香。妈妈也带我去医院，鱼儿陪我一起。这次机器的钻头直接伸进我嘴巴，可怕的声音在脑袋瓜嗡嗡作响，牙痛，后来牙疼好了，对医院的恐惧从此生了根 。

以后我无数次牙疼看牙医，钻牙补洞，拔牙镶牙，偶尔去洗牙，每次没坐上椅子，先已经胆战心惊。

最近在外地待几个月，龋齿（后来才知道医学名称是龋齿，不是虫子作的怪，是菌类繁殖腐蚀牙齿）牙疼频繁发作，因恐惧新环境看病、习惯熟悉的医生，一直拖着没治，尽管吃饭不舒服。

回来一个星期，今天赶紧去了林主任的牙科诊所，林医生原是市医院口腔科主任，业务尖子，因为竞争院级领导失利，他说自己不会给领导送礼，也不会结帮拉派，一度郁闷，后来愤然辞职开了自己的牙科诊所，诊所因为城市建设搬了几次。

现在的诊所在中心广场街面西侧路边，疫情原因我进门例行扫了健康码场所码。推门进去，诊所不大，右边是挂号处，里面有四张治疗单元，左边三个，林主任的治疗单元靠挂号处，后面两个隔间应该是医护休息和盥洗的地方。

我挂号跟主任打招呼，他忙里偷闲地说:来啦，稍微等会。我看四周座椅有十几位等候的病人 ，除了两个老人 ，其他人都低头看手机，我也找椅子坐下。

林主任聚精会神在为病人治疗，一边不厌其烦地讲解，直到十一点四十，看时间上午来不及看了，打算先行离开下午再来 ，林主任忙让我等会。 中午12点已是下班时间 ，林主任看完等候的病人:你来了我尽量给你看， 要不你又得跑一趟。说着麻利地换了新治疗盘，让我坐在治疗椅上。

坐在治疗椅子上，我又一次觉得上了酷刑室。林主任把我头顶上方的治疗灯打开，白色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想起影视剧中敌人给好人上刑的场面。

林主任给我脖子里围上蓝色治疗巾，给我嘴巴里喷水漱口，然后把冰冷的机器伸进去，我的心瞬间缩成一团，眼睛紧闭，钻头开始吱吱吱吱高速旋转，林主任把钻下来的朽木一样的渣子拿到我眼前:

“看，里面都腐烂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应该等这么长时间不治疗，随便哪里的医院都能看。牙齿可没有再生能力，我给你尽量保守治疗，不拔牙，能保住一点是一点。”

我不知是疼痛阈值太低，还是恐惧感占上峰，钻牙时我的嚎叫终于让主任也不淡定了，他给我口腔颊侧注射了麻药，等待五分钟问我嘴唇没麻，又再一次注射了麻醉药，笑着说:把你还麻不住。等我半脸肿胀、嘴唇麻木不仁，他的机器就开始在我口腔里大胆欢叫，他一边治疗一边絮絮叨叨说我不重视牙齿健康。终于钻完了，他说给我填充了最好的材料，回家不痛就没事了，要是还疼就要过来，从这颗牙另一面钻开修补。他接着说:

一辈子就一副牙齿，你每天吃饭用它，你不好好保护它。当它离你而去的时候，它就要给你留点教训，让你难受，让你记住它。我抬眼看看头发稀疏的林主任，心想，好有哲理的一段话，感动于林主任的悲天悯人（物），这话恒有道理。

和眼前的生活一样，不要质疑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要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多么糟糕，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你好的地方是因为你花时间气力做的好，没有得到的，可能是你没有赶上好机会，比如不可选择的环境，还因为你的努力不足以支撑你的梦想。比如这个病齿，你过往不好好善待这颗牙齿，它就会给你下马威，罢工不干了，现在补上能用，又比拔掉镶假牙当摆设强。

人们往往对寻常生活司空见惯，忽视身边的人事，计较小事。殊不知当下寻常最重要，眼前才最需要珍惜，诗与远方回来，还是家最踏实。善待拥有，珍惜相遇，爱护宝贵的身体，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