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那是我刚来西安没几天,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几天。也就是在这个网吧,发生了一件至今令我难以忘怀的小事。今天又走进这家网吧,看着往昔如旧,一切仿佛如昨,我觉得必须写点什么,好阻止我继续翻滚的思绪。

       那天我上夜机,时间到了晚上三点钟,突然就被一阵夹杂着吵闹的哭喊声打扰了,然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关注事态的发展。不一会儿,通过他们的争吵,我就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是一对男女朋青年和他们的朋友来上网,然后就是那个朋友机子出了点问题,就喊来网管检修。期间发生了口角,然后网吧老板就过来,直接给了那男孩子两个耳光。那姑娘当时就不乐意了,她觉得她朋友这么大的人了,在公众场合直接被人打实在是没有尊严的事,心里觉得委屈和别扭。而她男朋友呢,为了避免事态发展,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一直劝他女朋友别激动。网吧老板也没有否认他打人不对,但是他一口咬定他们就是来他网吧闹事的,所以他出手教训是应该的。那姑娘一直哭着向其男友要手机,说要报警;而她男友就是不给,拉着她,直到她厮扭到地上,她一直在说,他是你兄弟,都这么大的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打你受得了吗?我看得出,她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并没有为谁该负责而执着,她只是替好朋友感到委屈和不平,认为其尊严受到了屈辱。她哭得很是伤心,以至于没有人去关心自己手里头的事情,但是也没有人去帮忙,只是静默地站立,无声地关注。后来,网吧老板或许自知理亏,嘟嘟囔囔出去了。他们也跟着出去了,那女孩子是被拖拽着的,哭声一直都没有停下来。那是一种伤心的哭,无助的哭,不能理解的哭,失望的哭。她哭她男友的软弱。在他们的朋友受到“侮辱”的时候,他并没有挺身而出,据理力争,甚至大打出手她也不会怪他。然后她并没有责怪她男友,她只是为其朋友鸣不平。她哭着说“你叫不来我叫人啊,把手机给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他。然而她也没有胡闹,她没有赖在地上不走,也没有大声呼喊,吸引注意,她只是哭着一直追问老板,“你为什么打他,有事不能好好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为什么打他啊?”

       我虽然没有见到那位“被打者“,但我猜的出来,他年龄一定比他们小,而在他们相处当中,她一直像个姐姐似的照顾他。以至于他受到了委屈,她没有能力和人打架,但是他敢勇敢地站出来,歇斯底里地哭着,用自己的道理去质问对方。足矣!或许平时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是个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姑娘,是个会撒娇能装乖的小女生,但是在那一刻,她像个保护幼崽而敢于和敌人战斗的动物妈妈 一样,她爆发了自己的小宇宙,拿出所有的勇气和骨气,在向整个世界整个世道发问,她在问,这合理么,这可能么,这有道理么?她的哭声,我想,当时已经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使得人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隐隐作痛,也使得内心评判的天平悄悄地向着她倾斜。她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在和比她凶恶比她强大的对手叫板。她没有多么强势,没有撒泼,她只是用她的声音,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来自母性的最强音。我记得英国湖畔诗人华兹华斯在他的名作《孤独的刈麦女》中这样写道:

无论姑娘唱什么仿佛她的歌声永不休眠;

我见她手拿镰刀弯着腰,

边收割边歌唱——

我屏息聆听,凝神木然

当我登上山岗,

歌声虽早已在耳边消逝,

但它却在我的心头盘旋

       同样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当我来到这个网吧,眼光望向那个角落,我总会想起那个姑娘,那个倔强的哭着讨一个说法的人儿,或许在别人心里这事情早已经淡化了。但我一直记着,无论我身处何地,人在何方,我总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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