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劫(一)

死一般静谧的夜里,夜色如乌黑的泼墨般将这座肿瘤医院白色的病房楼笼罩的严严实实,忽然一声尖锐的哭声如一件锐利的利器一般将这个死一般寂静的病房楼划出一个沸腾的小口子!

      陪床的亲人们都充满好奇的向发出那声尖锐哭声的病房门口走去,被刻意压低的纷纷议论之声仍然如一缕縷青烟一般轻悠悠的飘进正躺在病床上咬住牙关忍受住病痛折磨的兰馨的耳朵里,被病痛折磨的几乎扭曲变形的脸庞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的,住进这个医院大半年来,周围的病床上早就被她亲眼看到来来去去的换了好几拨的人了,陪护的亲人们每次肝肠寸断的哭喊之声都不会对她的心绪再产生一丝丝的影响,对于她来说,那些和她同样遭受病痛折磨的病友们的离世在她看来那是一场欢乐的解脱,病魔的一次次侵袭带给他们的生不如死的如凌迟般的折磨真的是太痛苦太痛苦了,将自己的灵魂从这幅被病魔折磨的形容枯槁又狼狈不堪的皮囊里彻底的解脱出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极大的幸福呢!

      想到这里,兰馨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自在的神情,这些天疼痛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密集,双手越来越觉得没有丝毫的力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真的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每次挨过病痛折磨后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自己这短短三十多年的岁月里走过的所有的爱恨情仇,是是非非。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痛苦的日子,那些被生活折磨的不堪回首的往昔岁月如老旧的电影底片一般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里荡漾着,现在,所有的痛苦也好,所有的美好也罢,终将伴随着她生命的终结在岁月的长河里烟消云散了!

      如果将自己短短三十多年的生命做几个鲜明的分界岭,或许二十岁那年是一个,二十五岁那一年是一个,三十岁又是一个吧。

    二十岁前她是一个被父母宠溺的近乎有些刁蛮任性的野丫头,俊俏洁白的脸庞从未有过任何多余的修饰,野小子般的泼辣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宠溺她至极点的父母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儿既庆幸又担心,庆幸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泼辣凌厉的性子注定不会让自己吃亏,担心的是万一哪一天自己的小棉袄嫁为人妇后,这幅张牙舞爪丝毫不懂得收敛的嚣张跋扈的性子最终会给自己的掌上千金带来数不清的伤害和痛苦。

      为人父母为儿女们殚精竭虑的那副苦心对于刚满二十岁的兰馨来说,她又如何懂得父母为她的婚事所操的那份比海还深,比天还高的真心。

      为了让自己的掌上明珠找到一个能够像他们这样来宠溺着自己女儿的好男儿,所有上门来提亲的男子全都要经他们看中才被允许去见自己的女儿,当父母煞费苦心的在媒人带来的各色男子中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们十分满意的女婿人选后,心高气傲的兰馨始终对父母为他看上的这个有些木讷的英俊青年置之不理,早就对兰馨中意已久的年轻人日复一日的在兰馨的身旁不停的献着殷勤,他明白自己的意中人只是一个被父母宠溺的有点小性子的可爱的小姑娘,他要用他的一生去好好的疼她,爱她,宠着她,他要让她做他怀里一辈子都不用长大的小女人。

    很快在父母的安排下他们举行了热热闹闹的婚礼,洞房夜里他对着他日思夜想终于娶到手的新娘子立下了让自己短暂的一生都未曾有过丝毫改变的滚烫的誓言“兰儿,我发誓这一生我都会永远的疼你,爱你,宠着你,我会一直在你的身旁守护着你”听到这一番发自肺腑充满深情厚意的表白,一向锋芒外漏的兰馨竟然也在那一对火红的囍烛映衬下羞红了脸。

      婚后的生活如他誓言中的誓词一样,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宠溺,去疼爱,他会原谅她做的所有的出格的事情,也会宽容她所有做错的事情。

    当两个人的爱情结晶降临到他们的生活中时,一向大大咧咧的兰馨在面对如此一个柔软的小婴儿时竟然惊慌失措到手无附加的程度,二十多年来,她始终生活在父母和爱人的宠溺里,她自己还是一个连家务活都需要老公帮忙去做的任性的小妇人,让她改换角色一下去面对一个母亲的身份,她又如何做的上来。

    大度的丈夫在每天的工作结束之后将剩余的所有时间全都用来照顾自己的孩子,为了让自己心爱的老婆能够休息好他甚至需要整晚整晚的将昼夜不停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才能止住孩子的哭声。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深情叠加中慢慢变得越来越深,倔强任性的兰馨也在丈夫多年如一日的真情相待中慢慢变得越来越温柔大度,娇顺可人。

    他们的生活也如挂在枝头的红柿子一样越来越红火,总之这是一个让所有的亲戚邻居都羡慕不已的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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