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出书记

              孔乙己出书记                古今 

      孔乙己在咸亨酒店转悠，无人搭理，进酒店也少有回香豆下酒，生活的窘境使他焦头烂额。一件破长衫脏兮兮的，穿了几个月也没有洗换，他正在绞尽脑汁想为生计闯出一条新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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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他发现社会上有一股出书风正在悄然兴起，尤其是私人出书更为盛行，重点是热衷出诗集子。各地私塾先生、社会闲散人员、大多是底层小知识分子，前清秀才之类的人物，他们积极创作，都有了一定数量的作品，这些作品在孔乙己看来这都是诗人心血的凝聚。虽写得比较粗糙，算不得是上乘之作。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作者来说都十分看重，敝帚自珍。为了不使所写诗文散失，大都想把诗稿整理保存，出本小册子留作纪念，基于这种意念，个人出书就风行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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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乙己先生似乎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也想出书赚几个小钱来改善一下生活。手头不是也有陈谷子烂芝麻一样的诗稿一大堆，何不整理整理出个小集子，或许能换个金疙瘩，他美美地做着好梦，于是乎他毅然决然地加入到这个出书的队伍中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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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用说出书有何意义和作用，单就出书给印刷商家带来了巨大的商机，有的商家以出书来获取丰厚的利润。厂家出书收费名目繁多，一连串的收费项目使你应接不暇，明码标价，让你无话可说，让你心服口服，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为了出书，孔乙己事先摸了一下印刷行情，找老板咨询，结果令他唏嘘不已，印一本300页码，插3张图的诗集，包括排版、制版、印刷、纸张、装订、封面及插图上好纸等等要30块大洋，而且还必须印300本，如果印到四五百本，相对价格就便宜些，那一本只合10来块大洋。老板说印一次书少不了大洋四五千，孔先生一听惊得目瞪口呆，这还不包括抄字费。先生直摇头，喃喃念道：“多乎哉，真多也”！最想不通的是一次非要印那么多本书，因为他身边没那多少钱，靠人接济吃软饭的人，印那么多书付费不起啊！况且能否卖出去也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卖不掉送人，诗朋好友不过十来个，亲戚也不多，要印那么多干吗？顶多印个几十本试探试探一下行情就够了。当问到别人出书几百本为什么乐于接受时，老板笑着说：“一般出书的人都找了关系，自己只拿书走人，钱就挂到关系户衙门的账上，自然有官衙来人结账。”那老板继续补充说：“几年来，到我这里来个人出书的只有一位先生是自己掏的腰包”。孔乙己听后十分惊讶又十分惭愧不已，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没有人缘了，也太没有本事了。他又低头悻悻地一连找了几家印刷厂，价格大致都差不多，悬殊不大，好象商家们都串通好了似的，也许这就是时下正规市场价，再没有低价位的了。数量印的少，印刷厂不印，老板说双方都不划算。在这进退维谷之中，真叫人犯难，最后孔乙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老板知道孔先生是自费出书，稍微作了点让步，同意印100本，价格还是30大洋一本。另送2本不收钱。就这样达成协议――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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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孔乙己将诗稿通过邮筒发到印刷厂排版美眉案头，新来的排版美眉不大懂古体诗，有时竟将题目混作诗句，将词牌与题目中间隔开的圆点错位，让人读后哭笑不得，孔先生校对时对着版面直摇头，好不好容易把弄错的改过来又发过去。校对了三次，总算以为可以了，可书印出来还是不能令人如愿，不是题目字小了就是上下篇间隔距离太拢，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只好将就将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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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售书，通过熟人介绍、张贴告示、打通关节等形式出卖自己，出卖集子，几天来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人尝味，一本也没卖掉，孔乙己此时坐不住了，如芒在背，眼看印书几千大洋要打水漂了，庆幸自己只印一百本，不然象别人印四五百本，那就亏惨了。他也打听别人出书情况，销售情况，与他大相径庭，人家不是自费，印书自己不花一分钱，卖与不卖无所谓。孔乙己则不同，他卖不掉就亏血本。几个月下来，只卖了几百大洋，还有三千多块大洋的大缺口未堵上，这钱都是借来的利息款。眼下是抓鸡不着蚀把米，着实让孔乙己又栽了跟头，绝望都伴随着他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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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堆书放在家里，孔乙己看着就发愁、心烦，那么多花花大洋都变成一堆堆的废纸，得赶紧处理掉――送人。先生先派了个送书单子，不管怎么派也难凑上二三十个人，就是把所有认识的读书人都派上也够不了半百人，剩下的那么多书无论如何也送不出去，乍办？这又难坏了孔乙已。这些书堆在家里，好比闺中待嫁的女子令人焦躁、不安。他忽然想到街上发传单的人和报童来，决定上街送书，他捧着一大撂书，站在街口见戴眼镜的书生模样的、朋友、读书熟人、诗人就送上一本，这些熟朋诗友对孔乙己送书倒是很感兴趣，很热情很友好双手接过，并对孔乙己褒奖有加，可要那些人掏钱买书断是舍不得的，喜欢白看书惯了。孔乙己站在那里一本一本地发给路人，他十分清楚这不是在送书，而是在送钱，一本就是三十块大洋，纵有十分的不情愿也由不得你，七十本就是两千多块大洋，一上午的光景就下水了，连泡儿都不冒一个，更有甚者，孔乙己还看到了痛心的一幕，有一位得书者还没走几丈远就把书丢到街边的垃圾桶里去了，孔乙此时心里似刀子在捅，辛辛苦苦写了十几年的大作所付出的心血就这样一文不值，还倒贴黄毛四两油赔了血本，痛哉惜哉！于心不忍，趁没人注意时，从垃圾桶里把书找出来，用破袖了揩了揩书上的脏污，卷起来放到袖筒里，高一脚低一脚悢怆地向苍茫的夜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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