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刚完成50公里负重越野的姜凡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接听键。
“喂，胖子在哪呢？”一个贱贱的，带着点神经兮兮的声音传进姜凡的耳朵。
“呼~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接着就是连珠炮的嚷嚷起来。
“我靠……你是不是在呻吟呢，那个销魂劲儿电话都挡不住。等一下，你个万年单身狗居然……快说，是不是前天晚上酒吧遇到的那个小妹妹……死胖子你是不是人啊，兄弟碗里的肉你也抢……你绝对是伤到哥们的玻璃心了，再也不相信友谊了……”
“给老子闭嘴，到底啥事，没事我挂了，靠。”姜凡咧咧嘴，冲着话筒大叫。姜凡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挤眉弄眼的鬼样子，好想撕烂这个贱人的嘴。
“好吧，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我原谅你了。”
“嘟嘟嘟……”
杨浩把手机拿到眼前，显示电话已经挂断了。
“哎呦我靠，这个死胖子，挂我电话，简直翻了天了。”
扣了扣鼻子，把手指上一小撮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弹出去，然后翻出电话记录，用力向拨出电话列表中第一条记录点去。
姜凡用钥匙拧开门锁，刚迈步进屋，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他没立刻接听，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那个贱人。等到姜凡换上拖鞋，舒舒服服躺到床上，估计着再不接就自动挂断了，于是按了接听，然后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死胖子，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挂我电话是吧，你死定了我跟你讲……”话筒传来杨浩气急败坏加威胁的声音。
“嘟嘟嘟……”
十秒钟后。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哎嘿哎嘿……参北斗啊……”不管听多少遍，姜凡就是喜欢这首用了好多年的铃声，流淌出来的豪迈。
这样的桥段在两人之间经常上演，每次都是杨浩各种犯贱，然后被姜凡三下五除二，治的服服帖帖，方法简单粗暴，直接挂电话。最多不超过三次，杨浩必定服软。
“胖子，胖哥，哥，我的亲哥，别挂了，我真有事。”
见对方不再犯贱，一种专治各种贱人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心里美滋滋。
“怎么的，又要借钱啊，上次欠我的20块钱啥时候还，等着开火呢。”
“咳咳……那什么……说正事，说正事。听说了吗，最近咱们这片闹灵异呢，听着怪邪乎的。要不然咱们搬家算了，小命要紧啊。”
姜凡和杨浩两个人目前都住在京都，平昌区河沙镇。这个区域是北漂聚集区，都是密密麻麻的公寓楼，主要租金便宜，周边消费也不高，适合经济基础一般的人群。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一片就开始传出一些怪事情。
有人半夜经常听到奇怪的叫声，虽然是夏季，但和猫狗叫春完全不一样，听起来特别渗人。还有人半夜突然被人的惨叫声惊醒，搞得人心惶惶，九点以后根本不敢出门，就算有事也只敢在附近人多的区域走动，于是就有了各种闹鬼什么的传言。
“昨天又有人疯了，就在我隔壁，大晚上的吓死个人了，警察都来了，好像是把人带走了。你是没看见啊，当时警察来的时候，我凑了个热闹，看见屋里给砸了个稀巴烂。”杨浩说起这个事，还心有余悸，紧张兮兮。
姜凡皱了皱眉头，对近期发生的一些事他也有所耳闻，“你都看见什么了？”
杨浩在电话那边叫着，“哎呦我的亲哥啊，当时场面乱的啊，我就看到疯了那个人屋子里乱糟糟，门上都是血，那个疯子当时就嚷嚷什么有妖怪，好几个警察都按不住……”
姜凡陷入沉思。
“哥，哥，你听呢吗，说话啊。”半天没听到姜凡的声音，杨浩有点急了。
“听着呢，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我把门一锁，半宿都没睡着觉，哥，求你个事啊。”
“没钱。”姜凡习惯性接了一句。
杨浩那边都快哭了，都啥时候了，还惦记那20块钱呢。
“哥啊，我还钱还不行吗，我还你40行吧，我想在你那住两天，成不。真的，太吓人了，我这层都快搬空了，我感觉半夜走廊里老发出拖鞋蹭地面那种声，我都要神经质了。”
“那是正常物理现象，科学能解释的，你别吓唬自己。”一想到这个贱人搬来和他住，就觉得脑仁开始隐隐发胀。试想，一个话痨，总贱兮兮的搞事情，谁受得了。
杨浩怒了，大叫起来。
“啥科学啊，我跟你说灵异呢，闹鬼了，你跟我讲啥科学啊，你信不信明天我就上头条了，你就忍心看着兄弟遭遇不测啊，有没有义气啊……算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只怪我交友不慎。”
姜凡一听，这是又要开启话痨节奏，赶紧打住，“行，你明天过来吧，不过我警告你，你的哪些充气娃娃什么的，不许带过来，听见没。”
“嘿嘿嘿嘿~没说的，亲哥啊。咳咳~什么充气娃娃，听不懂你说啥，那啥，我去准备一下，挂了。”
放下电话，姜凡面色一凝。
他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河沙镇”“怪事”等关键词，网站引擎根据给出了很少的条目。都是一些闹鬼，病毒什么的说法，五花八门，众说纷纭。
一个标题名为“实拍怪物袭击视频”的帖子引起了姜凡的注意。
他用鼠标点了进去，然后页面开始呈现加载状态，但是过程出奇的慢，按说他公寓里也是百兆光纤，网速还是很快的，这都好几分钟了还卡在那里。于是姜凡返回上页，结果这个帖子不见了。同时，这页的内容都变成电影类型的帖子了。
“这是被和谐了，还是有关部门开始管控呢。”姜凡摸了摸下巴上硬硬的胡茬，他刚刚注意到了帖子发布的时间是在10分钟之前，这个处理效率有点快啊。
“啊~~”
正准备继续搜索下类似的内容，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充满恐惧的女性尖叫，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的喧闹。逐渐安静的夜色炸锅一般，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姜凡起身，一步居然跨越了从卧室到阳台近三米距离，他自己都没意识这一瞬间竟然快成一道影子。
15层楼高加上夜晚环境和横向的距离，普通人只能看个轮廓，奇怪的是，当姜凡将注意力集中在声音方向，画面竟然随着他的思维持续放大，如同身临现场。俯视的角度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短裙女子正在地上翻滚呼叫，一只体形接近大型犬类的东西正在女子身上不停撕咬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刺激着周围人群的神经，一幅幅惊慌失措的面孔像电影一般清晰真实。
就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姜凡看到女子的半截小腿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怪物啃食的效率高的残忍。
慌乱的人群四散而逃，不少人重复着摔倒、爬起来的过程，还有几个鼓足勇气，额头上青筋蹦起的男人随手抄起身边的一切可以使用的物品当作武器，胡乱的敲在怪物的身上。
叫骂声，呼喊声，惨嚎声交织成恐怖的协奏曲，将夜色渲染的如同鬼域。
混乱中出现更多的勇敢者加入围殴怪物的行列，他们凭着一瞬间爆发的勇气，悍然对未知的恐惧发起了反击，企图救下怪物口中可怜的女子。
渐渐的，女子的叫声变得虚弱无力，而围攻的人群也慢慢散开。姜凡看到那个体型巨大的犬类怪物躺在地上，嘴里的血染红了周身一片区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个可怜女人的。慢慢的，怪物腹部起伏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似乎宣告着死亡的结果。
勇敢者们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恐惧开始侵袭他们的大脑，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呼吸急促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具尸体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也有人手忙脚乱的拨打报警电话，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刚放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危险暂时的解除，使得现场变得拥堵起来，好多人都附近的居民楼内出来，战战兢兢的靠近人群，混杂着恐惧的好奇心理，让他们急迫的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未来的噩梦源泉，也可能是事件平息后的谈资。以至于没有人在第一时间确认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死活。
“砰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慌乱的砸门声把姜凡从呆滞中唤醒，来不及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紧赶几步把公寓门打开。
杨浩跌跌撞撞冲进屋子，裤子上占满了灰尘，还有两个洞挂在那里嘲笑他的狼狈。
“哥，看，看见了吗”一边慌乱的用手指向阳台窗户，一遍呼呼喘着粗气。“下，下面有怪物吃人啦……怪物吃人了……”
看着他嘴里不停的重复，姜凡知道他被吓坏了，难怪刚才下面有个熟悉的身形，估计是杨浩正好经过那里，裤子上的破洞就是那几个跟头摔出来的。回想起来刚才恐怖的场面，姜凡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杨浩此刻坐在地上，看着姜凡傻乎乎说：“哥，刚才咋回事，你快给我科普下，是不是我看错了，就是疯狗咬人……不对，不对，那东西牙都快杵到眉毛了，哪有狗长成那样的……我靠，我靠，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死定了。”
看着杨浩砰砰拍着胸部企图平静下来，姜凡回身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杨浩大口大口喝着，一杯接着一杯，对撒到身上的水毫无知觉，直到实在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