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货登山者(四姑娘山系列终篇)

下午四点多天已经开始变暗,我坐在火堆边不愿动弹,陆续来了很多当地向导,老幺弄了大锅乱炖,我勉强喝了两碗热汤,乱塞了些青菜和金针菇,吃饱出去转了两圈,总有想吐的感觉,生生压了下来继续坐火堆旁听一群人瞎谝,山里人照样也是良莠不齐,多数温厚纯良,有一个二流子般的角色总想和我说些暧昧,懒得接话,这要在平时指不定会拿啥话填他,让他丢些颜面,可是这冷和高原反应真是连话匣子都能关着,一年365天都驻守大本营的黑脸老汉总是夸我的向导老幺,说他是最好的,还听了一耳朵他说老婆几天打不通他电话,怀疑他有二心,我听了也不禁莞尔,就这地方这环境……


黑夜迅速来了,徒步登上来的人逐渐多了,两个选择,100元睡石头房里或者扎帐篷,我压根儿就没思考给了老汉100元,徒步登上来的状态都不兴奋,许是太累了吧,足足比我骑马上来晚了5、6个小时,一个马来西亚的印尼姑娘,上来已经是失温状态了,老幺赶紧给挪了位置给她坐,她一直在发抖,我边帮她搓手边问她情况,语言不通只能说英文,马来式英语和中国式英语我感觉一样搞笑,感觉过了20多分钟她依然在发抖,我请老幺给她搞了杯葡萄糖水,还灌了热水瓶拿在手上(又是只有矿泉水瓶子),山上的开水倒出来居然不能让矿泉水瓶子变形,也是挺奇特的一景。谢天谢地十几分钟后她总算暖和过来了,我和几个向导建议就不要让她扎帐篷了,睡石头屋里肯定暖和些,答说不愿意花钱,我说那我帮她出,无奈语言不通,无人转述,这些没有高原反应的向导们,大概也是体会不到我的担心吧。

门外听到说有人呕吐高反严重,韩国姑娘,向导们很为难,安全起见最好的方式是把她撤下去,可是她本人不会中文,她的同伴是在中国工作的韩国人,表示她一定要等同伴一起,明天肯定是不登顶了。

很不想去睡,既不困也不精神,想起在山下尚且睡不好,在这里更睡不好了,可是还是得睡,登山包里装着卸妆棉和洗漱用品,现在我明白为何在山下扎西告诉我这些东西都不用带,我果然连打开的意愿都没有,湿纸巾拿出来看了一下都硬了……

夜,漫长到我希望有人敲晕我,贴着四个暖宝宝我倒不觉得寒冷,只是狂跳的心根本睡不着,再怎么迷糊但凡稍微一动就会被心脏弄到精神起来,“我是疯了还是魔怔了,跑这里来受罪”,我一直用我的理性压制我的这个念头。两个韩国姑娘和我同屋,一个和我在暗夜里聊天,另一个在黑暗中呕吐,手机放在旁边都懒得伸手出来留个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是几点,我热得不行,想起曾经听说这睡袋光着睡最暖和,赶紧脱了棉裤试试,果然舒适很多,只是不到一会儿功夫又被尿憋着了,后悔没装上简易尿袋(自己百度了解),死扛着等老幺喊起床。

终于等到了那一声“出发啦!张姐起来了!”,赶紧起来,说是赶紧,动作都是龟速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厕所,在这里敬告大家,高原地区撒尿请慢慢来,我就是憋坏尿得太狠了,站起来差点没站稳,回到屋里再穿防风裤,刚穿好就喷射般呕吐起来,还好反应尚算快速喷到了地上,屋子里也就是一个大炕,我以为吐了就歇菜了,可是吐完倒是感觉轻松了,好吧!出发!

老幺给我穿上冰爪,嘱我吃点东西,完全吃不下,凌晨三点的星空很清亮,听说大晚上的也有人爬起来拍摄,真羡慕那些没啥高反的人,半夜还有马被惊着的嘶叫,到底咋惊着了又不清楚,我一路想着闲事转移我的难受,一路希望倚靠调整呼吸来完成挑战,平路还好只是微喘,一开始攀登全面破功。爬山远不像平日的生猛,爬五步就像跑了个百米冲刺,每迈出10步我得停下来喘气,否则感觉胸腔就要炸裂了,老幺一路等我等到发冷加穿了厚羽绒,我却是走几步就发汗需要敞开衣服,行进得太慢,我的脚开始冰冻无感,走路也不大稳当,还好有登山杖支撑着艰难向上。

我边走边心生退意,脚上的冰爪很适时地坏掉了,老幺停下来帮我重绑,可没走多远又断裂了,他想换自己的给我,被我阻止了,“冰爪坏了爬不了了”,这理由听起来倒是不错的。老幺说“到4700海拔了”,我往上一看,全是石头路了,且陡峭了许多,我想想算了,再往上就是玩儿命了,没了冰爪站都站不稳,“下了,不爬了”,说完这句话我感觉一阵轻松。

老幺要给我照几张相,雪很厚索性躺下去照吧……照得实在太丑就不亮出来了。

至此,我这个水货登山者完成了4700海拔的攀爬,下到大本营等天亮,一众向导问我怎么没爬完还笑嘻嘻的?“我是来体验的,又不是来玩儿命的”,我很奇怪他们的反应,问他们没登顶应该是啥样子?他们说“大部分都会很沮丧,觉得花了钱又没登顶拿证”“那证有多重要?一个经历罢了”“姑娘心大哦,都像你这么想就好咯”……

下山依旧骑马,到了行者山舍我赶紧洗漱卸妆,一身的火烤味道,让我觉得自己也成了绿皮火车,澡来不及洗了,我逃也似的坐上了回成都的越野车。

四姑娘山,我还会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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