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7岁那年,阿柯做了一件在她认为是这辈子最伟大的事情——逃婚!
离开家的时候,除了一些必要证件、几张有存款的银行卡和一只不大的行李箱外,她没带任何其他东西,包括家里的钥匙和当时在用的手机SIM卡,这意味着她消失了,没人联系得到她!而那一天,离她和子建结婚,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第二天,子建在打了她无数个电话,但都得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后,冲到了阿柯家里,迎接他的是阿柯爸妈同样错愕的表情。
他以为阿柯出事了,结果却看到了留在阿柯房间书桌上熟悉的钥匙串和那张记录了子建无数个电话的手机卡。
阿柯爸妈很艰难地将一张写有阿柯清秀字迹的白纸,交到了子建手中。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走了。不要找我。
那刻,他明白了,阿柯不辞而别了。她,真的走了。
一个月前,阿柯还与他一同去看了电影啊!
“子建,你喜欢我吗?”在两人走出电影院,手牵手走过天桥的时候,阿柯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干嘛问这个?”子建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没让你反问。”
“喜欢呀!不喜欢的话,我跟你一起这么久干嘛?”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温柔、率直,有时又让人难以摸透。”子建思考片刻后说到。
“然后呢?”阿柯不依不饶,因为子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然后?!恩……然后,我们两家还算是门当户对,家庭背景差不多。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不和谐的。”
家庭背景?!门当户对?!阿柯在听到子建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不禁觉得心底有一丝寒气。
“其他还有吗?”她继续问道。
“什么还有吗?”子建被阿柯问的有些糊涂了,“阿柯,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这些问题啊?”
阿柯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将自己的手从子建的手中抽回,插进了自己的口袋,迈着缓缓的步子继续往前走,然后悠悠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子建走上前,手臂轻轻揽过阿柯的腰际。
“你啊,就一点让我头疼,太爱胡思乱想!婚期都将近了,还问这些有的没的。傻丫头!”子建的语气里面,透着些溺爱,但这并不是阿柯想要的。
“有吗?”阿柯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问子建,还是在跟自己说。
现在想起,子建才意识到,也许从那天开始,阿柯便已经不会再呆在自己身边了。终究,她是那样难以捕捉!
二、
阿柯离开广州,北上去了安徽九华山。
阿柯一直喜欢青山,喜欢绿水。那些可以让她原本烦躁喧嚣的心,安静下来。她不想去管以后即将面临什么,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属于自己的。她不想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倾注于一个思想——女大当婚!
来到山里,只是想与世隔绝一段时间。没有电话短信的骚扰,一切外界的纷扰都与自己无关了。
面对着崇山峻岭,阿柯释然了许多。
遇到武蔚,是阿柯来到九华山的第三天。
早上四五点,阿柯已经醒来了。实在不想再睡,便带着侥幸的心理,想去天台看日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阿柯走出了房间。关门转身准备朝楼梯走去的时候,撞上了对门出来的武蔚。
“啊!”阿柯本能地停住了脚步。还未来得及看清闯祸之人,一个极其有磁性的声音已经从头顶响起:“对不起!”
阿柯抬头,目光落在了武蔚的脸上。那是一张干净清爽的脸庞。
“对不起啊!刚没看见你。”见阿柯不说话,武蔚打破了沉静。
“没事没事。”阿柯笑笑,收回了停驻在武蔚脸上的目光,随后讪讪地走了。
自从长达6年的初恋无果而终后,阿柯就再没有为哪个男人脸红过。男人,不过如此,女人何必要矜持?!但刚刚,自己竟然有些羞涩。
从酒店到天台的这段路,不算很远。坐景区巴士到山脚下,然后再乘坐缆车上山,一切也不过就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好。太阳此刻已经露出了脸。橙红的朝霞,渲染了整一片天空。险恶的高峰间,毫不吝啬的透射出温柔的太阳光。
站在天台,俯瞰不见山底的悬崖峭壁,阿柯顿然觉得烦恼全无!
“若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单身又如何?修炼倒是一件好事。”阿柯望着美不胜收的景色,自言自语到。
“你能抛尽世间所有红尘繁华吗?修炼,没那么简单。”又是如此有磁性的声音。转身,武蔚矫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阿柯的面前。
“你,也来看日出?”
“呵呵…还是起晚了些。”武蔚没有正面回答阿柯的问题,只是拿起相机,对着远处的天空,按下了快门。
“哦。”阿柯不知如何搭话。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山间,贪婪着欣赏着周围一切的美好。
没一会儿,武蔚已经走到了阿柯的边上。
“这个还你,下次别丢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好心的。”武蔚将一张卡片递给阿柯。
阿柯疑惑地看看武蔚,随后伸手接过了卡片,定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房卡!
怎么在他手里?!
“这个……”阿柯想问怎么回事,却已经被武蔚抢先回答了。
“你下楼的时候太急,卡是从你的口袋里滑落的。这么早,猜你来天台看日出了,所以过来碰碰运气。”武蔚轻描淡写。
这倒让阿柯一时没了主意。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阿柯不知道还该有啥表示。
武蔚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在取景拍照。
回酒店的时候,两个人是一起的。一前一后,但未曾有过对话。
三、
阿柯和子建是八九个月前通过相亲认识的。
眼看女儿越来越逼近三十岁,阿柯爸妈的焦虑只能是与日俱增。终于,阿柯被父母“胁迫”去参加了相亲。
子建在见到阿柯的那瞬,觉得自己是找到了那个人。但他不知道,阿柯其实没有这样的感觉。
认识以后,阿柯爸妈对子建很是满意,于是,为了让爸妈安心,阿柯开始了与子建的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似乎一切都在正途上走着。阿柯的父母很是欣慰,终于,女儿是走上正轨了。可只有阿柯自己知道,似乎一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从认识,到约会,到订婚,阿柯愿意去做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一直被一个观念压制着,那便是“女大当婚”!
一次又一次,阿柯告诫自己,爸妈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不可以那么自私。何况,年龄就那么实打实地摆在眼前,青春对自己来说,马上就快是样奢侈品了。安定,应该是一个女人最后的落脚点。但在阿柯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她到底是为谁在活?!
与子建一起的这段日子,阿柯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秀。假装自己很幸福,假装自己不孤单,甚至,假装自己很爱很爱子建。
27岁的她,在完成订婚仪式的那刻,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心里已做好了为人妻的准备,可当婚期一天又一天临近,阿柯却越来越害怕。她甚至睡不好觉,每天神经恍惚。婚姻二字,已让她彻底懵了!
看着婚纱照上面自己的笑容,阿柯有些不知措施。一切都在按着既定程序在进行,酒店、请帖、喜糖、婚纱……可阿柯觉得好害怕。
“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真的像是一个能进入婚姻的人了吗?”阿柯经常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回答!
终于,她做了一个决定——逃婚!
跟单位提出辞职,然后无声无息地谋划出一场逃离。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太不负责了,可她无法接受一种自己完全没有把握的生活模式,更无法接受跟一个自己也许根本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即使在一起了,结局也一定是离婚收场。
四、
冬天的九华山,经常是雨雪天气。这让原本是南方的阿柯,又恼又喜。如果天气可以,她总是喜欢往山上跑。
这已经是来九华山的第五天了。昨夜,山上又下了一夜的雪。早上起来,外面银色的世界,让阿柯的心,又飘向了山林。
收拾妥当自己,吃了早饭。阿柯准备今天去百岁宫走走。
背着背包走出酒店。没走几步便到了山脚下。
向上的石阶,被白雪覆盖着。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脚印。雪天爬山的人,也是不少啊!
想着,阿柯已经迈开了步子。
喜欢登山,是从大学时候开始的。这样的爱好,能一直保持到现在,还真的应该谢谢当初那位把自己狠狠捅了一刀的人。随便想想,阿柯自嘲的笑笑。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路面有些滑。脚上套着之前去天台时候买的草鞋。冬天登山,这个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才走没多久,却发现这草鞋好像坏了。带子已经散掉了。阿柯蹲下身子,在台阶边上折腾了很久,还是没有弄好。
“呼……算了。反正都这样了。不穿了。”已经有些泄气的阿柯,索性将两只鞋子一起脱下了。谁知转身要找垃圾桶时,脚下一滑,整个人的重心已经不稳,身体开始朝着向下的石阶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不知从哪里伸出接住了阿柯即将着地的身体。
此刻的阿柯已经吓得不轻了。这样陡峭的山路,如果滑到摔下去,那就真的是要一滚到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呀!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了脚步。定了定神,才想起转头看一眼这救命恩人的真面目。
而他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捡到自己房卡的男人。他英气逼人的脸,离阿柯那样近,差点让阿柯再次摔倒。好在武蔚并没有放开搂着阿柯腰际的手。
阿柯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尴尬的挣脱了武蔚的手臂。
“谢谢啊……”阿柯显得有些不自然。
“不用谢。下雪天,登山要小心些。路很滑。”武蔚笑笑,整了下自己背包,开始迈开上山的步子。
他总是那么不冷不热,她也是。可自己这些天的糗态却总让他逮个正着。
整理了下衣服和惊魂未定的心情,阿柯跟上了武蔚向上的脚步。
“你是一个人来的九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武蔚突然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柯望望四周,看不到什么人。她有些发愣。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吗?于是接了句:“啊?”
武蔚转身,对着阿柯笑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问,你是一个人来的九华山?”
“恩。是啊!”确认武蔚的确在跟自己说话后,阿柯应道。
“看来胆子不小啊!一个女孩子家的,敢往这山里跑。不怕出事啊?!”武蔚说完,转过身继续向前。
“这里是景区,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情呀!”
“我叫武蔚。你怎么称呼啊?”
“你叫我阿柯就好了。”
“阿柯?这什么名字呀!”
“人的名字。呵呵……”阿柯笑笑,“你也是一个人?”
“恩。是的。来拍雪景。”
“哦。”
对话就此结束。
但,这样一来,两个人也可以算是认识了吧。
从山脚到百岁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吧。但是两个人一起爬山,总觉得时间会过的快些的。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太阳光照的这满山的白雪,更加亮堂了。
虽然是炎炎冬日,但是来百岁宫的人还是不少的。
武蔚随处走走,拍了些照片。阿柯也不近不远的这么一路跟着。无形中,两个人也算是一对搭档了。
五、
晚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时间也就是凑的那么好。阿柯出门准备吃饭的时候,恰好武蔚在锁房门。随后两人也就自然而然的结伴一起去了餐厅。
“你来这里几天了?之前还碰到你去天台。”吃饭间,武蔚随口问道。
“五天。”
“那挺久了。都看遍了吧?”
“呵呵。差不多吧。准备撤离了。”阿柯抬头看了一眼武蔚,说完继续低头吃饭。
“听你这口气,你是旅行家呀!那下一站准备去哪里?”
“……”阿柯被武蔚问的顿时有些茫然。
自己这算是什么狗屁旅行家呀!就是一个在逃避责任的人!下一站?!下一站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嗯。未定。”思考了一会儿,阿柯回答了武蔚的问话。
“有意思呀!一会儿说要撤离,一会儿又说地方未定。看来你是独行侠!”武蔚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抬头望着对面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女人,顿时来了兴趣。
“呵呵……”阿柯只是笑笑。
有意思个鬼啊!有些话怎么可能跟你这么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说呢?!即使自己看你是很顺眼。但那不代表什么吧?!
“我明天也撤了。祝我们一路顺风!”武蔚见阿柯不说什么,也没再追问。端起桌上的水杯,以茶代酒的作势敬了阿柯一杯。阿柯被他逗笑了。学着他的样子,将水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并说到:“一路顺风!”
人一生中,有太多这样的过客了。对阿柯来说,武蔚不过只是这过客中的一个而已。阿柯承认,自己还是挺喜欢这次逃亡中遇到的武蔚的。他是阿柯喜欢的那类人。干净清爽的样子,富有磁性的嗓音,还有一起爬山时,那种自然清新的感觉。
但是,一切都是臆想罢了。如今的自己,难不成还渴望一次艳遇吗?自己这次来到九华山,可不就是为了逃婚?要是来一场艳遇,那又算是什么呢?武蔚,就跟那些在眼前飘过的游客一样。绝对不会影响到自己后面的计划。
想着这些,阿柯也便自嘲式的笑了。
回到住处,两个人面对面的说了句“再见”,便各自开门进了房间。
是阿柯先关上的房门。武蔚在听到关门声后,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身看了一眼对门。
“阿柯……呵呵……”武蔚自言自语,随后关上了房门。
洗漱完毕,武蔚开始整理这几天单反里的照片,竟发现里面有一张有阿柯。日期是前天。也是就捡到阿柯房卡的那天。
照片只有一个侧面。阿柯正注目于眼前的崇山峻岭,披肩的长发,被寒风吹得肆意纷飞。她却不曾理会。武蔚看不到她的眼里是怎样的内容。只是给人一种寂静。
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随后翻过了这一张。
六、
在山里已经住了快一个星期了。这应该是阿柯迄今为止过得最安逸的一个星期。除了酒店的电视机还能让她了解外界,其余对她而言,都是一无所知!白天,游走于高山流水间;夜晚,让热水冲去一身的疲惫,倒在床上,几分钟便能睡着了。
只是在醒来时,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此刻,算算日子,离婚期只有短短的三个星期而已了。
父母是不是急坏了?子建呢?他是不是要抓狂了?一个星期没有跟他们联系了,如果不是留下了一张字条和一张电话卡,估计此刻,手机打开应该全是他们的来电与信息,又或许,他们早就报警登寻人启事了。可阿柯还是那样狠心决绝地抛开了一切。
至少这一次,她想为自己而活。
“下一站,去杭州吧!”收拾行李的时候,阿柯自言自语。
去酒店服务台结帐那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全副武装的阿柯,不愿顾及外面的天气,依旧选择了离开。
前一晚,思前想后地考虑了一夜,下山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应该给父母去个电话!
七、
下山到达九华山汽车站的时候,阿柯在站内的一个小超市里看到了一部公用电话。
于是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心理极度忐忑,可还是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
响了三声,是爸爸接的。
“喂,哪位?”虽然才一周而已,可阿柯听得出,爸爸的声音沧桑了不少。隔了三秒,阿柯还是吐出了那个字:“爸…”
“是柯?”显然,爸爸有些激动。
“嗯。是我。”阿柯心中泛起一阵酸。罪恶感席卷全身。
“你个死丫头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给家里打电话?”
“没去哪儿,好好在中国呆着呢!”
“那什么时候回来?你妈都急坏了!”柯爸在问话,而阿柯却已经明显地从电话中听到妈妈冲来的场面。
果然,片刻之后,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柯啊,你这丫头干嘛呀?要急死你妈呀!”
“妈,我没事……”突然,阿柯觉得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你去哪儿了?留个什么破字条呀!子建每天都在找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啊?”
“妈,我现在在九华山。你帮我跟子建说声对不起…”
“你跑那里去做什么?快结婚的人了,就算想一个人去玩,也跟我们和子建说声……”妈妈的声音还未落下,电话已经被爸爸拿去了。
“柯啊,早点回来。有什么事情,跟爸爸说,爸都支持你的。但你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地乱跑啊!玩失踪,吓人啊?!”
这话让阿柯眼睛湿润了。
“爸,我很安全。在外面呆够了就会回去的。你不用担心。只是…”阿柯停住了。
要怎么跟爸妈说呢?她做着思想斗争。
“只是什么?”爸爸追问。
“爸,三个星期后的婚礼,恕我……不能到场……”费了好大的劲,阿柯还是将这个炸弹抛了出去。
而电话那边,沉默了……
爸妈肯定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快要结婚了。他们以为女儿这次失踪只是贪玩而已,却不从来曾想过,这是逃婚啊!
阿柯的心揪到了嗓子眼。自己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
许久,电话那端才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其他我们都会办妥。但刚刚这话,你得自己跟子建说。”可以感觉到,柯爸已经在极力控制了。可阿柯明白,路已经在走了,早就没了回头的余地。
阿柯这还在忏悔中,电话那端得知阿柯真正出走目的的妈妈,已经气急败坏了:“柯!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啊?!”
“爸,妈,对不起。我实在无法……”阿柯想解释,却觉得那般词穷。
“你这死孩子,你如果婚期之前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妈妈已经气到了极点!她也许从未想过,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阿柯,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啊?子建怎么办?子建爸妈怎么办?订好了酒席怎么办?已经发出的请帖又怎么办?纵使自己跟丈夫再有千百张嘴,也无法解释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事变啊!
想到这些,柯妈都要捶胸顿足了!
“好了好了,你说她有什么用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越说,她也许走的越远!”爸爸在边上安慰到。虽然声音很轻,但是握着电话的阿柯还是听到了。
“柯,爸不管别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记得给子建打电话!”柯爸拿过柯妈手中的听筒,对着电话那端的阿柯说到。
“谢谢爸…”阿柯强忍泪水,哽咽了!
“傻丫头!”爸爸还是那么温柔,“你去散散心吧!一切会好的!随时报平安就是。”
“嗯!”阿柯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下来了。爸妈从未如此惯过自己。这样的一个摊子,他们竟愿意接下。
“那我先挂了。”阿柯不愿再面对父母的难过,匆匆地挂了电话。
当她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走出小超市时,眼角依旧有些泪痕。抬头,竟接触到了武蔚的目光。
他背着相机,就站在离阿柯不到十米的地方。阿柯那叫一个恨啊!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时候,会被他撞见?
武蔚慢慢走近,给她递了张纸巾。阿柯错愕地抬头望着他。
“眼角有眼屎。”武蔚说完转头笑了。他嘴角的弧度弯曲地那样好看。可阿柯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眼屎?!呵呵!
拿着纸巾,把自己的泪痕好好的擦拭了一遍,才决定要好好质问一下这个男人,刚刚倒是怎么一回事!
“笑什么笑?”
“呵!你还有凶的时候?!”
“哪里凶了?是你不对在先!”
“我给你送纸巾,还是我错了?!”武蔚依旧微笑着。
“那就是你偷听我打电话!不然,你跟着我干嘛?”
“小姐,你高估自己了吧?我干嘛偷听你电话?”
阿柯被问的有些词穷。
“我手机没电了!等着你打完电话,我也要打电话的!”武蔚对着阿柯晃晃手中的手机,没等阿柯发话,已经走向了公用电话。
阿柯傻不愣噔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超市内的武蔚一会儿乐,一会儿点头,时不时看看手表。看的出,他的电话打的可比阿柯开心多了。
一分钟以后,武蔚走出了电话亭。看阿柯仍旧站在原处。
“小姐,你在等我?”山上有些不苟言笑的武蔚,这时却显得活跃了些。
“谁等你?我跟你很熟吗?”阿柯瞪了一眼武蔚,没理睬他。
“不等我,你一直傻站在这里干嘛?”武蔚一边折腾着他的相机,一边问到。
“你管不着!”阿柯没好气。
“呵呵……也是,与我无关啊!”武蔚笑笑,走到车站附近的一个座椅上,坐下了。
阿柯没再跟武蔚说话,径直地走向了汽车售票窗口。
售票员正抱着一个热水袋烘手。
“麻烦问下,有去杭州的车票吗?”
“稍等下,帮你查下。”售票员放下手中的热水袋,敲击着键盘鼠标。半分钟后,将脸转向了阿柯。
“这位小姐,真对不起。今天九华山到杭州的车票,已经卖完了。”
“啊?!”阿柯有些错愕了,“最晚到杭州的汽车票,都卖完了?”
“是的。都卖完了。要不,您买明后天的吧。”
“我,考虑下……”阿柯离开了售票窗口。
这种天气,竟然会没票!阿柯也是惊到了。这么一来,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
下一步,怎么办?!等明天吗?再回到山上去?还是,换个城市?
好多想法,一下子开始冲击阿柯的大脑。
就近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后,便开始思考,下一步往哪里去。
没一会儿,武蔚竟然朝着自己走来。他手上拿了两杯热奶茶,随后在阿柯身边坐下了。
阿柯错愕抬头。
“别这么看着我!”武蔚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阿柯,然后自顾自地喝起了自己那杯。
“你干嘛?”阿柯没有接,她被眼前这个男人搞得有点糊里糊涂的。
“请你喝热奶茶啊!”武蔚深深吸了一口后,对阿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柯彻底傻掉。
“你喝不喝啊?这奶茶没毒!”武蔚将奶茶递到阿柯面前,再一次问道。
阿柯撇了武蔚一眼,接过他手中的奶茶,捂在手中。
“我朋友待会儿跟他女朋友开车过来这边,然后我会开车回杭州,你要去哪里?如果顺路,我可以带你一程。顺带,我赚点外快。”武蔚玩弄着手中的奶茶杯,笑着说道。
“你这是来山里拉客做生意的吗?”过了许久,阿柯吸了一口奶茶,问出这么句话。
“哈哈哈……”武蔚听完,整个人笑翻了,“小姐,我太佩服你的想象力了!”
“是我佩服你!顺带捎上我?!我凭什么信你呢?说不定你就是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人贩子而已。”阿柯嗤之以鼻。
“呵!我是人贩子?!那我这人贩子也当得太有出息了!在山上酒店里,那么好的行凶机会都给错过了!刚刚你也不该喝这奶茶啊!有毒!”武蔚拿起自己手中的空奶茶杯,对着阿柯晃了晃,朝垃圾桶走去。
“你……”阿柯无语。
“诶,不介意的话,透露一下啊!你的下一站是哪里呀?刚看你去买票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奇呢?就是一人贩子吧?”阿柯依旧不依不饶。
“我说妹子,你心理能不能阳光点?天下没那么多坏人!”武蔚要折服了!
“哎……买什么票呀!我也去杭州,可是人家没票了!!”阿柯很无奈的感叹着。
“嘿!还真去杭州啊?”听到阿柯的回答后,倒让武蔚有些意外了。
“是啊!人贩子!”
“嗯……”武蔚沉思着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那你还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阿柯吸着最后一口奶茶,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的确很顺眼的男人,有些犹豫。
果然,五分钟以后,一辆别克君威开进了景区停车场。武蔚起身向车子走去。
阿柯就这样看着武蔚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去?不去?思考仍在继续……
一分钟以后,武蔚的声音阿柯的头顶响起:“诶,阿柯是吧?”。
阿柯本能地抬头,迎上了武蔚温柔的目光。
“干嘛?”
“叫你上车啊!”武蔚说的理所当然。
“啊?“依旧错愕中。
“啊什么啊?你要去杭州,现在没票了,难不成你要回到山上去?“
“不知道……“
“那就上车啊!我真不是人贩子!“武蔚的话里,透着满满的诚意。
阿柯仰头看着眼前的武蔚,思考了片刻。
“呼……好吧!”她深吸一口气。“算了,跟着去吧!能怎么着呢?逃婚都不怕,难不成还怕这么个男人?!“思想斗争完毕,阿柯决定与武蔚同行。
“那要给你多少路费啊?”决定跟武蔚一路后,阿柯很认真地问到。
“我真心败给你了!这个问题,能晚点讨论吗?”武蔚被阿柯认真的问话逗的有些接不上她的话了。
“哦。”阿柯应了一声,拉上行李箱,跟上了武蔚的脚步。
九、
“呦!武蔚,这谁呀?”走到车前,武蔚的朋友阿文调侃到。
“驴友呗~~哈哈……”武蔚一边接过车钥匙,一边笑着说到。
“不错呀你!一次旅行,就能带回去这么标致的一驴友,挺值!”小紫也跟上了阿文的节奏,调侃起武蔚。说完还冲阿柯笑了笑。
阿文和小紫,是武蔚大学同学,一帮爱到处乱跑的玩伴。跑着跑着,这两人倒是喜结良缘了。武蔚经常对他们俩是羡慕嫉妒恨,他们俩一起卿卿我我的时候,武蔚绝对有想拿枕头丢死他们的冲动!
阿柯被他们两位说的,瞬间有些接不上话。难免有些尴尬。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赶紧玩你们的去!”武蔚出来为阿柯打破尴尬。
“行!那车子还给你了哈!我们俩逍遥去了。”阿文说完,对武蔚做了个鬼脸。
“去吧去吧!少在我面前显摆!我还赶着回杭州呢!”武蔚对他们挥挥手,将阿柯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钻进了驾驶座。
“诶!路上照顾好人家姑娘家!”小紫冲车内的武蔚说到。终究是女孩子家比较细心,说完还转向阿柯的方向,宽慰地说:“你放心吧!我们给你做担保,武蔚绝对是正人君子!哈哈……”
阿柯的思路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超级自来熟的人,搅和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小紫的话,倒让她原本有些紧张起来的神经,松弛了下。
冲小紫笑笑,阿柯吐出了“谢谢”两个字。随后,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
“我走了哈!你们俩玩得开心些~~山上的雪景很漂亮。相当适合你们俩!”武蔚最后将头伸出车窗,跟阿文和小紫做了道别。
阿文搂着小紫,对着武蔚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武蔚的车子便缓缓地驶出了九华山停车场。
“你的朋友,亲和力真强!”车子开出一段路后,阿柯做了总结性的一句发言。
“呵呵……都是一起外面玩惯了的人。跟谁都能套上近乎。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武蔚目不转睛地望着道路前方,双手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
“嗯。”阿柯应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接话。车内顿时安静了。
“诶!说说,怎么一个人跑山里去了?”又开了一段路,武蔚打破了问话。
“……”阿柯无从回答。武蔚的问话,无疑让她想到了子建。
要怎么开口跟子建说呢?告诉他自己逃婚了?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可不这样说,还能怎么说?总不能一直逃避吧?爸爸说的对,他们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可唯独不能跟子建结婚了这句话,是要阿柯自己跟他说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多问题又开始充斥着阿柯的脑神经。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身体不舒服?”武蔚细心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哦,没有。”阿柯勉强笑笑。
“不会在担心我把你卖了吧?”
“呵呵……已经在车子上了,你要真的卖了我,我也没办法的。不过,就我这样的,卖不了多少钱。”阿柯被武蔚的话逗笑了。
“那你就别愁眉苦脸的。说说,怎么一个人出来旅行了?特殊爱好?”武蔚还真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
“避难!”想了老半天,阿柯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靠!你以为现在是武侠时代啊?避难?!”阿柯的回答,明显让武蔚更加来了兴致。
“避难有很多种的。哎……一下子跟你说不清楚的。”阿柯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将头撇向了车窗。
“好吧!你赢了。”武蔚甘拜下风,虽然好奇心依旧很强,可也决定不再追问。
“诶,你手机能借我用下吗?”五分钟以后,阿柯突然转头向武蔚问道。她现在就想给子建打电话。
“啊?!”武蔚被问的有些纳闷。
“手机借我用下。我这次出门没带手机。”阿柯态度诚恳。
“我败给你了!你真是个神人!”武蔚不得不敬佩眼前这个女人的魄力!
“我身上这只手机已经没电了。你在你位置前面的置物盒里找找看有没有。我记得之前我有放一只手机在那里的。如果没有被阿文那家伙丢到的话!”转头对阿柯努了努嘴,然后继续开车。
阿柯打开置物盒。里面东西还不少。地图、软抄、水笔、还有几张名片。翻腾了下,在盒子底端摸出了一只诺基亚老爷机。
“哇塞!帅哥,你这手机有些年月了吧?还能用吗?”阿柯盖上置物盒,对着这款只能发短信打电话的手机,皱起了眉头。
“放心吧!只要还有电,就能用。手机SIM卡你自己换。”武蔚还真是对阿柯放心。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阿柯便也不再担心什么了。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武蔚的手机卡调换完毕。
“不介意我打个电话吧?”要按下电话号码的时候,阿柯还是征求了下武蔚的意见。
“随便打。我是全球通。”武蔚倒显得有些自豪了。
阿柯看了看身边开车的武蔚,按下了那十一个数字,可手指却在拨出键那里停止了。
要不要打?现在打适合吗?强烈的思想斗争又开始在阿柯的脑海中进行着了。
“怎么不打了?”武蔚明显察觉到了阿柯的犹豫,“我说,你折腾了老半天,怎么又不打了?”
“不知道怎么说……”阿柯终于放下了戒备心。从搭上武蔚的车子开始,阿柯便一直有意地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那么无助。
“呵呵……我基本猜到你一个人出行的原因了。”在阿柯发自内心的说出那样一句话后,武蔚倒显得严肃认真起来了。
“所以呢?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明显是感情问题嘛!”前方有车驶来,武蔚的车速慢了下来,“问题是要面对的。你应该勇敢点。跟他说说清楚吧。我支持你。”武蔚说的那样真心诚意,让阿柯的心有点暖暖的感觉。
“好!”有了武蔚的鼓励,阿柯重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加油!”武蔚在一边打气。
阿柯最终按下了拨号键。
十、
电话那端,嘟嘟的等待声,让阿柯觉得那么漫长。当响到第五声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阿柯已经听不出原先的熟悉感。
“……”阿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太多的话,堵在喉咙,无法出声。
“谁呀?再不说话,我挂了。”子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是我……”这两个字,说出口,显得那样艰难。
“柯?”显然,子建的语气变得激动了。他等这个电话,等了多久了?!
“嗯。是我。”
“你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就算此刻是在面对如此脆弱的子建,阿柯还是显得那样的决绝。
“那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意义吗?”子建有些被激怒的感觉。
“子建……真的很对不起!可我已经做了选择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子建有些歇斯底里。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真的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的一辈子交付出去了。”阿柯也变得激动起来了。
电话那端,许久的沉默。
“你爱我吗?”子建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这个最简单却最难回答的问题。
“不爱。”阿柯的回答这样干脆,却像一把刀刺进了子建的心脏,“对不起。三个星期后的婚礼,我不能到场了。”说完,不给子建一点点反映的余地,阿柯挂了电话,随后关机。
她不想知道子建反映。也许是火山爆发,也许是苦苦挽留,又也许是长长的沉默。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阿柯都不想知道。
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决绝最狠心的事情了。
没有经过武蔚的同意,阿柯便自作主张地将手机放进了位置前方的置物盒。深吸一口气,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细缝。急速的冬风,灌进车内,刺的阿柯的脸颊生疼。
武蔚没说什么,片刻以后,重新关好了车窗。
此刻的武蔚,就像是看了一部跌宕起伏的武打动作片一般,脑子瞬间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还没有完全回归到正常状态。同时,他也才真正的意识到,身边这个女子,原来是在逃婚!!!
对自己的未婚夫,竟可以做到这样的决绝!到底,她心里在想什么?到底,她的内心有多强大.?
一个人跑到山里来,算什么?敢只身一人搭上自己的车,又算什么?她都可以在结婚前三个星期悔婚,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勇气去做的?
车子依旧行驶在通往杭州的高速公路上。只是车内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阿柯望着窗外急速飞过的风景,沉浸在武蔚放的音乐中,不知不觉地睡去了。这一个星期过得这般安逸却又那样疲惫。将一切跟子建摊牌,也许是一种解脱。
管他身边坐着的是谁,这一刻,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重担。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自然会有处理方法的。这一刻,需要沉沉地睡一觉。
武蔚时不时转头看看边上的阿柯,不禁被她的勇气而折服。
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却做了这样一件会遭到无数人非议的事情。此刻竟然还能在自己的车内睡得这样深沉。
披肩的长发,被扎成了马尾,薄厚适中的嘴唇,还留有一层薄薄的粉红色唇彩。
她,应该是这次旅行的最大收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