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怕冷

        清风，明月，今天倒是都不缺，不过在深秋，所有不会为此感觉诗意，而是更加去夹紧棉袄与身体的间隙。

      两人并行走向校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还是保安说，延凡听。

        刚刚三十岁出头的保安刘畅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初中刚读完，就来到了禾城，这座南方的小城市。零散闲工做了两三年，感觉日子过的没啥意义，就回老家入伍参军。向来不错的身体素质，加上硬朗豪气的性格在部队里找到了归属感，可惜一些事情让他在三年后不得不退伍。

        “那退伍后呢？”延凡侧过身，一只脚刚跨出学校的大门。他并没有不识趣的去追问是什么原因导致刘畅退伍，既然他不说，那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告诉他，初识而已。

        刘畅抬头向亮着灯的保安室里望去，笑着朝里面点了点头。延凡也顺着刘畅的视线，发现是经常在门口碰到的保安队长，约摸五六十岁的样子，面容些许严肃，望了一眼两人后，继续低头拿着毛笔写些什么。

        “那是我姐夫，家族里，我最崇拜的就是他了，他是禾城本地人，也是他介绍我来这学校当保安的。”刘畅笑了笑，刚硬黝黑的脸上起了几道褶，像湖面被秋风吹抚了一下后渐渐平静时的模样。

        两人走出了校园后，转了个路口，不见了亮着的保安室。刘畅从口袋拿出了一包有些发皱的软红利，抽出一根递向延凡，问到:“小凡，抽不？”

        经过先前的交流，自来熟的刘畅比较亲切的称呼着延凡。

        延凡接过烟，叼上了，刘畅顺势将打火机伸了过来，双手相对空拢住烟头，做出一个挡风的动作，两人便极有默契的点上了火。其实此时正好在南墙边，完全没有风吹到，延凡此举算是抽烟中的礼节，表示回敬。

        刘畅当然知道了这个新认识的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快速给自己也点上一根，吸吐一口后，慢慢回答延凡刚刚的问题。

    “我在队伍里给我们首长开过车，退役后我花了两个月时间考了增驾，然后就在我们老家开起了公交车。”

    抽着烟的刘畅，被这月光打亮的侧脸，有种与他平时不相符的忧伤。

    “开了大概有五年吧，公交车虽然枯燥，但是工资稳定，本以为呢，过几年娶个媳妇后，就可以这样安安稳稳的干到退休。”

    说着，刘畅费力的撸起了他右脚的裤管和里面的秋裤，延凡低头看下去，暗红的疤几乎占据了整个小腿三分之一的面积，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放下裤管，刘畅向延凡解释起了这些疤的由来。

  “那天上来一个老太太，一只嘴里模模糊糊念叨着什么，我就当是年龄大了，没注意，之前也见过些这样的。开了两站路后，那个老太太突然从座位上走到车门那，使劲敲，说着‘过了，过了，开过了’可是车还在马路上开着是不能停车的，我就让她先回座位，结果她马上跑到我旁边，让我马上停车，我就跟他解释，车在路上开着，到站了才能下车。老太太不听啊，就一直念着‘快停啊！快停啊！’，说着就一把抢过了方向盘，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老太太这么大力气，车子方向一下就偏了，虽然我及时回准了，但还是直接撞到了马路边的树上”

    刘畅笑了笑，弹了弹烟灰，继续讲述“还好当时乘客也不多，都坐在座位上，大多就是受了点轻伤，老太太因为是站着，加上是在冲击力最强的车头……”顿了顿，眉头锁紧“消防员到的时候，她半个身子挂在外面，两只脚就搭在我窝着方向盘的手上，是直接没了，而我右脚卡进了车里，最中间的脚拇指半截直接撞没了，还有两根脚趾是后来消防员从车底找到送去医院接上来的，现在连伸展都困难，这公交车司机也就当不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