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散记│行路难耶？

      旅人常说，川西的路不好走。

      对于生在温暖湿润的盆地，长在丘陵与平原间的我来说，川西的路确乎是一种挑战。

      逐渐寒冷的空气，拔地而起的山峰，渐渐稀少的植被下裸露的岩石，无不宣告着我们已经驶入高原地区。

      不巧的是，我们第一天便遇上了修路耽误了时间，不得已赶夜路去往目的地。

目的地:黄河九曲第一弯

      夜间行驶在茫茫草原上，窗外干冷的风呼啸着一涌而入，让车内的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颇不适应。

    这晚没有灯光，两侧的草原被夜色笼罩，朦胧着看不清颜色，也看不清样貌，只有远处的山丘上偶尔有零星的微弱灯光，像风浪中归港的船，远远地闪了几下便又不见了踪影，空余茫茫大海，在黑暗中翻波涌浪。曾学过老舍的一篇文章，其中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草原上行车十分洒脱，只要方向不错，怎么走都可以。”可夜间在草原行车全无洒脱之感，我只觉得夜幕下的我们，显得渺小而孤单。

      冷风吹倦了，正欲关严车窗，我猛然瞥见窗外山头一抹银光。细看，它是缀在夜幕里的，再往上看，一颗，两颗，三颗……我把头往窗外靠了靠，一条光带倏然流入我的视野——银河!

      是银河!

网图，微单照不出银河……

强行照到的星星

行车颠簸，轮廓其实是规则的

      对于生活在低海拔城市的我来说，这是第一次身临其境地看见银河。记忆中曾见过的星空，是几粒微小的白光，遥远地隐在夜色中，让人要努力睁大眼睛才看得清。

      此刻，繁星璀错。

      银河从我们头顶延伸到远方，隐入山丘的间隙，星光顺着黄河水流入原野，于是草原上的繁花开了一夏，于是清晨围栏上结出了霜花，于是藏族姑娘的眼里有了熠熠光华。

      错过一个白昼，收获漫天星光。

      之后几日，我们再也没见过那么美的夜空。夜行川西，路上总有震撼人心的美，但可遇而不可求，需要随时留心，才能留住与美景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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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国道，怎一个“险”字了得。

      即使是在八月中旬，夜间山路仍会结霜。车辆在山顶小心翼翼地行驶，轮胎不时有打滑发生，让车里的人神经紧绷。

      凌晨一点多，山间突然聚起茫茫雾气，被山风推到公路上，能见度瞬间降至四米左右。前面是浓浓白雾，侧面是远方漆黑的山体，这个时候已没有其他过往的车辆，我们在大山沉默的注视下踽踽独行。

      车内的冷气，紧张的气氛，危险的公路，寂静的夜晚，总使人联想到某部探险小说里的情节。

      所幸这一路有惊无险，最终平安到达目的地。

      不得不说的是，白天的318国道真的很美。青山连绵，郁郁葱葱的树林上氤氲着薄薄的白雾，山脚下是潺潺的山涧，水流击打在岩石上，激起玉白色的水花。浅滩上是形状各异的鹅卵石，深深浅浅的黄，随水波跃动。沿途不时会看见码得整齐的玛尼堆，缠着经幡，漆着色彩；也有刻着藏文的石头，或堆在水畔，或嵌在山间，静默着，伫立着，悄无声息地融入自然风景之中。

薄雾浓云

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

跋涉不过迢迢银汉，却不经意打湿我衣衫

      如若经过乡镇，还会有牦牛与你“同行”。它们有的卧在路中央，有的挡在你面前，有的在马路上闲庭信步。它们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不会在意你是否要从这里经过。它们只记得，当这里还没有路时，自己曾在这里吃过草，舔舐过花间的露水，聆听过草虫的鸣叫。我们只是来客，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带着对“原住民”的尊重，车队耐心地等着它们成群穿越道路。在这里，人与自然的和谐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吃个草都是爱你的形状

        318国道，又怎一个“美”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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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路难耶？

        行路乐哉，亦不觉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