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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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了篇《打花杈》,铁哥点评:满满回忆,真实生活,我也是如此,不过棉蛉虫生存能力真强,最毒的毒药都难以对付它。让我又想起那些年打农药的艰难。

上世纪70年代,我还小,喜欢看社员们在棉田打农药。

那时用的是最原始的喷雾器。一个不到1米长的圆铁筒子,上面一侧是加压力的手柄,另一侧是灌注农药的盖子。盖子下面是装农药的容器,连着一个长长的橡胶管和铁管,橡胶管和铁管之间有个开关,铁管的前端有个二分硬币大的喷嘴。

每个生产队都有个麦场。这时候,麦收已过,场边防火用的大水缸还在。打农药的社员们,拧开喷雾器上的盖子,用铁瓢从水缸里往里面加水,不能超过水位线,然后打开农药瓶子,按比例倒入适量的农药。

当时的农药只有三种:1605、3911和乐果。现在知道它们都是有机磷农药,杀虫效果自然好,可对人体、对其它动物的毒害也很强,对自然界的生态平衡,也会带来巨大的破坏。

配好农药后,盖上盖子拧紧,一只手抓住手柄上下抽动一阵,加好压力。社员们排成一队,等队长把任务说清楚,就排队出发。那个阵势,和上战场的士兵们,一模一样。

到了棉田地头,每人分到一个畦子,四垄。站在畦子中间,打开橡胶管和铁管之间的那个开关,在强大的压力下,农药顺着喷嘴向棉花的叶片上急射,但由于喷嘴上的孔太小,药液便成雾状形式呈现,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七色光彩,煞是好看。

一喷雾器的药水,到了地头,基本上就喷完了。队长记下喷过农药的地块,社员们便嘻嘻哈哈往回走,这便可以记10个工分,相当于一整天的工作量。因为有喷洒农药时中毒上医院抢救的前例,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件很危险的工作。

当我能背动这样的喷雾器后,土地已分到家里,这时我上了师专,暑假期间的打农药,便独揽了起来。父亲在外面当工人,弟弟还小,这样的活儿,只要自己在家,就不让母亲和妹妹插手。

去打药前,先要打听好哪里有水,像在生产队上一晌一桶药水的现象,绝不能再重演。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一晌打完一块棉田。如果地的周围没有水,便要想办法去时带好。

这时的杀虫剂,变成了速灭杀丁和溴氰菊酯,一小瓶盖就能把整桶水调成乳白。打药要找晴天,最好阳光最毒的时候,虫子们正渴得不耐烦,效果也是最佳。可这时,也是天最热的时候,我带了毛巾,自然不怕。洒过一程,把药筒放下来歇歇,喘口气,拧一把毛巾里的汗水,继续。

最难受的是回到家,勉强吃过午饭,躺在堂屋东边的床上,脸上的热气“呼呼呼”直冒,感觉就像到了一个蒸笼里。我用一个湿毛巾覆盖在脸上,让热气被吸走。把腿贴上墙,让墙里厚厚的泥土吸收我全身的热量,很快就全身清凉。

后来我才知道,皮肤那么热,是中了毒。

可那时的农村,这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是有一点翻身的机会,谁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而且这点皮肤药物中毒,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不会死人,棉铃虫死了就行。

许多事情往往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棉铃虫也很聪明,渐渐地对速灭杀丁和溴氰菊酯不敏感了,我们只好用呋喃丹埋根。可这呋喃丹太毒了,杀棉铃虫是小菜,杀人也不在话下,后来就绝迹了。

现在的棉农还是不是打农药,我不知道。一个农民的孩子,脱离了土地,该是怎样的伤感,也许只有自己心里明白。随着抗虫棉的发展,喷洒农药的时代成为了历史,这我倒是很清楚。我坚持认为,我的这篇记忆,埋藏在历史的长河里,永远不要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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