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琐忆(2)

我养猫的时候太小,还没学会以疼爱小动物来腌制一颗爱心。爱心这东西真有点死相,本就不鲜活,还在俗世里被窒息着,叫盐粒子生生透进骨去,竟然长生不老有滋有味。人人都说它味道好,我想吐却不敢言,只能强作欢颜地揪出心里的那么点温柔拼命地拉扯。于是追忆当年的一颗真心。

不知别人怎样,我真心喜欢什么东西总想把它喜欢得粉身碎骨,甚至连这样都还意犹未尽。就拿我的猫来说吧,我喜欢得抓心挠肺,总急着让它也分享这痛楚的甜蜜,于是一从幼儿园回家就满屋子追着它打,捉到了就捏它颈上的皮——听说猫喜欢这样被人提在半空,而我的气力太小,每次宠幸都沦落为食指和拇指间的一簇猫毛。喜欢的东西当然要炫耀,我常把它抱到楼外往树上贴,因为听说猫会爬树,可它总在小朋友们天真无邪的呱噪声中厉声哀号地挠着树皮往下滑。

它不争气,我还是义无返顾地热爱它,直到它失踪,也许是不堪厚爱离家出走了。我哭了很久,担心再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爱它。

后来才渐渐知道什么是爱心,结果不由自主地愧疚起来,总觉得欠它的情。于是隔壁女生养荷兰猪时我也变本加厉地兴奋而温柔了一把,大家都这样,好像传染病。可现在这个卫生的文明社会连传染病都缺乏生机,荷兰猪不久就失踪了,而我们似乎在这之前就已忘了它的存在。

所谓的爱心却还生机勃勃,四处散发着腌制品特有的腐朽香气。

无意中,荷兰猪又被发现了,它竟然为自己做了一个窝,窝里有一些失踪的东西。爱心对象失而复得,如梦初醒的女生为了持久的占有而把它塞进一只玻璃瓶。第二天却发现瓶壁上布满它艰难呼吸而留下的水珠而它的毛一缕缕打着卷潮兮兮地贴在身上,淹死鬼一样。她们尖叫着捏起瓶子冲向垃圾箱,在走廊上和我撞成一团,玻璃瓶在地上砸碎了,那奄奄一息的小小一团烂肉上只有眼珠还依稀有原来的样子,却呆滞得玻璃一样。

于是呕吐,可惜没有眼泪。

原来爱心是虚伪的,而真心又太残酷,难怪有人骂我没心,多少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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