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丸04

    （客厅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声斥责，倔强的孩子重复地反问道，为什么？女人被问得瞠目结舌，怒然举起右手，看着孩子笃定的目光闪着反抗，她的手在靠近孩子的脸庞约一厘米的位置，停住了。收回伸出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捧住沉重的脑袋，颓然地深陷沙发中。孩子看着母亲，转身躲进书房，厚重地关上门，坐在地上，侧着头看着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怎么飘来几朵灰色的云？）

    我看着在床上安静的大鱼丸，以往这个时候，它会催我做作业，然后跟我对骂几句，结束我一整天把关在这个房子里面的压抑。它这个背对着我，看不见它的正面。我想对它发泄来自妈妈的不高兴，可是这些又关它什么事？

    我（沉默了很久后，带着疑问）：大鱼丸，你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很想很想的那种，明明知道他在那里，会有那么一天会回来，可是又感觉他永远都不回来？

  大鱼丸（抖了抖一下圆圆的身体，还是背对着我，没有平常的尖细声）：你说得，我感觉不到。我本来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有了吃，有了喝，就可以。很抱歉啊！

      我（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大字地躺在大鱼丸身边）：妈妈，估计真的伤心了！我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的，我食言了。爸爸会不会生气地不回来了。（想到爸爸，眼泪模糊了眼睛，一滴清凉的水珠逃出眼角，极速下滑）爸爸说了，过了这学期就回来的，陪我过暑假，和妈妈带我去很多地方。可是昨天晚上，我经过妈妈房间，听到妈妈打电话说，要爸爸多照顾好身体，她会跟我解释清楚的。可今天我问妈妈解释什么，她说，没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我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妈妈说，可能要年底回来。我说她，骗人，爸爸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说暑假回来就会回来。可是妈妈，生气了，她说，爸爸也要努力挣钱，他也脱不开身。我说，打电话给爸爸问清楚，妈妈不同意。

      大鱼丸（转过身体，用小小的眼睛看着我）：那你也不应该惹妈妈生气啊？

    我顺手擦干泪痕，不高兴地坐起来，对着它说：我就是想问爸爸，为什么不回来而已？妈妈为什么生气，以前的时候，妈妈不会生气，而且让爸爸打电话跟我说。可是这次妈妈，很反常，不仅不让我打电话，还说我，不听话。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大鱼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吐出一句）：你妈妈比你还难受呢？

    我表示不同意：她就是不让我去爸爸那里？自从爸爸去了国外后，我就不找妈妈要零花钱了，我还跟妈妈说，省钱给我买机票，想等过暑假的时候，去看看爸爸。而且，我知道机票很贵，妈妈要很辛苦的工作才能挣到。可是爸爸去了两年了，我真是想他。看到别人都有爸爸的时候，我就想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我的压岁钱都存起来给妈妈，等哪天买机票呢？可我是个小孩子，买不到机票，我求妈妈帮忙。我还跟妈妈保证，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个第一给爸爸看，妈妈也答应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妈妈却食言了。爸爸没回来就算了，还不让我去找他。我比她还难受呢。（委屈中）

    大鱼丸：那你不应该偷钱啊，你妈妈怎么不生气？

    我：我没有偷钱，那个钱是我的，我存在妈妈那里的，是用来买机票的。妈妈是知道的，我不算叫偷，好不？

    大鱼丸：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钱？从你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花钱，你挣钱也得等到成年后，能养活自己，才算好不？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孩子，我今天就想好好骂你一顿。而且，你妈妈并不是因为你偷钱去买机票，而生气。你知道问什么吗？

    我不解地摇着头，觉得今天大鱼丸很奇怪，明明看着我很生气，却没有责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