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十六）

卸完车算账的时候，己是下午三点多钟。向前生怕发生差错，来来回回点了三四遍，又一张一张判断真伪，在确认没事后才放入口袋里启程回家。

在车上向前用手机大概计算了一下，赚了五千多，向前正得意时，司机放慢了速度把车开到一家加油站，向前赶快下车把油箱打开，那油箱像一个饥渴难耐的大汉，咕咚咕咚好不容易才喝饱，一算账八百多块。向前上车后心想，这下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提心吊胆熬了一夜，早已困得两腿发飘，靠在副驾驶座上很快就睡着了。

汽车在路上疾驰，向前也发岀了轻微的呼噜声，突然一个急促的刹车，让向前的脑袋重重撞在挡风玻璃上，浑浑沌沌中向前问司机发生了什么事，司机朝前噘一下嘴说：“下去交罚款”。

向前一脸懵逼，怎么空车还罚款？

司机说：“谁告诉你空车就不罚款了，拿五十块去吧，空车罚款要少些”。

向前尽管一肚子憋屈，还是拿钱下去把罚款交了，只是临走时还是不解地问了一句：大哥，我们又没超载又没违规怎么也要罚款呀？

一个三十左右的警官听了向前的问话，好像是受了奇耻大辱，立马暴跳起来，指着汽车说：“看你们的车牌照，上面多少灰尘，眼睛不好的能看见吗？万一你撞到一个近视眼跑了，而他又看不清你的牌照，怎么办？再说你们的刹车，我提前五十多米就招手，你们还是超过五六米才停下，刚才我看你都撞到挡风玻璃了，多危险呀，回家把刹车片好好修理一下……”

向前一听内心更加恼火，也无心再继续听下去，掉头便跳到车上走了。

向前靠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腔怒火在肚子里上下翻滚，努力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又睁眼望向窗外，路边围墙上一行宣传大字映入向前眼帘：严厉打击车匪路霸，还驾驶员以平安。下写某某交警支队宣传部。向前不由一笑，觉得滑稽至极，一路上没见车匪抢劫，只见交警豪夺，怪不得司机们常讲：劫匪不可怕，就怕路霸权利大，罚了你的款，你还得摧眉折腰感恩戴德。这样想着，向前不觉又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向前又被司机推醒，收费站又到了。向前掏出三十块钱递给司机，又拿岀一张百元大钞说：“刘师傅，下一个收费站别叫我了，我实在太困了，让我再睡一会”。

可是这次向前靠在椅背上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觉得他辞职来替弟弟管账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一路下来，自己有时像孙子，在交警面前点头哈腰诺诺连声，有时像商人在客户面前斤斤计较讨价还价，而自己天生笨嘴拙舌，没有心机。这种活看似轻松，实则心累，不太适合自己。

向前正靠着椅背遐想着，感觉汽车又慢慢停下来，向前以为是又到收费站了，仍闭着眼睛。刘师傅又喊他了：“二当家的，有二十块零钱没？”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向前仍闭眼。

“是交警查车，不是交过路费，你把一百块交岀去就退不回了”刘师傅说。

向前像条件反射一样，一下子睁开眼睛，摸摸口袋，拿岀二十块钱，按照刘师傅教的那样，把钱夹在驾驶证内，打开窗户把驾驶证递岀去，那交警低头把驾驶证打开，娴熟地把钱握在左手心，又用右手递上驾驶证说：“赶快走，以后注意点”。而交警说话的音调也很讲究，前三个字像蚊子叫，似乎是讲给向前一个人听的，后五个字音量突然放高，应该是说给后面的几个同事的。

后来又经过五家收费站和三次罚款，用去三百多块。还好，谢天谢地，真算到家了，向前的心也踏实下来，无论用去多少钱，平平安安回到家里也是一种胜利。

晚上两点多，就在离村一公里处的加油站，司机又停住了，加满油箱又花去五六百块。司机说这是规矩，去时候是满油箱，回来仍然是满油箱。从加油站岀来司机把车停在村口回家睡觉了，留下向前一个人在车内独自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