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世之谜(二)

        当你的爱淹没在恨意之中,你的生活将变得无比烦躁,当你的恨被爱所覆盖,你的生活就会充满阳光。

        关于自己的身世在我的童年只是充满疑虑和好奇,但我从不去细究。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更没有人告诉我关于每一个奇怪的谜底,我总是快乐的活着、找小伙伴玩、上学、看连环画、读书以及去捡煤煳或去饲养小猫或小兔,当然不住得在城里和乡下之间往返,不是马车就是自行车更多的是步行,我从不追究什么原因,只感觉每一次从城里的家去乡下的家的路是渴望快乐的,而从乡下往城里来的时候总是恋恋不舍甚至泪眼婆娑。我不清楚原因,也没去细想,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我到现在都说不清楚哪条路才是回家的路!

        有一种印象总在脑子里反复出现。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我被一个小花被子包裹,乘坐在一辆驴车走在田间小路,我能感觉到包裹外面透过来的小风,凉凉的,有点湿润,我估计刚醒过来,听到外面车轱辘碾压泥泞的声响,路不是跟平,倒也不很颠,我分明是被人抱着。当然这一切的印象绝不是当时能描述的,我开始有了直觉或称之为感应,所有的文字描述都是后(知)天的。那时我既不会说话又没有对事物的理解,只凭感受来作后天的素描给各位提供最初生命体的特征。

        我能听到噹、噹、噹铜铃的悦耳的响声,并不是我看到了毛驴,是因为后来大一些后见到了带铃铛的毛驴。赶车的是个男人也并不是我所看到,这一切都是根据后来的经验来判断的,在我们那里没见过女人赶毛驴车的。而抱襁褓中的婴儿也非男人所为。所以请我来描述当时的情景。

        我估计刚醒过来,感觉很闷,挣扎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什么,赶车的应该回了一下头说什么。,女人又说了什么。于是我感觉头顶上出现了一个亮光,我嗅到了清新的空气,长大了嘴巴贪婪的呼吸着。同时有几点凉唰唰的小点打在我的头顶及脸上,我开始轻微的颤动。紧接着被遮住了,一团黑暗。我听到女人的声音,说什么我听不懂。

      并没有什么风,但感觉那小凉点点是斜着打过来的。小车跟着毛驴的脚步一掀一掀的很有节奏,也不停发出几扭几扭的响声,以及毛驴打喷嚏放屁甩尾巴的杂音。我记得很享受,享受浑然不知,享受头脑空空。但我还是喜欢外面的气息和凉凉的小点点,努力往外拱脑袋。

        男人又说话。

        女人回应着,小花被子又出现了一条缝隙,

      据后来推测我们是在往东南方向移动,因为我感觉到的雨水是从西北来的。头顶上是不是有把黑色或棕色的伞已经记不得了,只是我后来在城里的家见到了那件别人家都没有的值得骄傲的东西。

        再后来我就没有了印象,能在小花被子里被裹得严严实实搞不清赶车和坐车抱着我的女人是谁,这是我最初的印象,这也应该是有生命感觉有记忆的开始。

        据后天的推测城里的家在乡下的西北,估计我睡着出门快到乡下家的时候我开始醒来大约三个小时,算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华里,因为天湿路滑,又是土路,驴车走不了那么快,又是往东南的方向,这应该是在我几个月之后的事,就是把我送往乡下去的路上。他们是谁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们说什么听不懂。关于那件小花被是在我四五岁之后在城里的家的衣柜里找到的,是一件带红花的风衣,我感觉有点熟悉但不记得穿过。

      另一个印象就是在一个很宽敞的屋子里,都很干净,床铺也大,斜着有个糊着白纸带花边的窗户,床铺很厚又软和。我光着身子躺在小小的铺盖里感觉从未有过的舒畅。听到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对话,我不知道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不一会儿女人把我抱起来坐在床铺的边缘,将我的小腿分开对着地面的什么东西,女人开始一边和高大的男人对话一边抖动我的屁股。我闻到了女人的味道,很享受。好一会儿就这样,我开始烦躁,发出呜呜哇哇,记得我想钻进温暖的被窝去。终于把我塞进小被窝里,一边说话一边拍着我。女人把一个东西放在靠床铺的墙洞子里,还有啥东西也放在那里。随后空间黑了,我们都进去了黑暗。我的印象也到此为止。

        这些印象同样在后天(知)才能描述出来。为了证实这是不是梦,我特意去寻找对比有无这个地方,终于在城里的家找到了这样的处境,在三间屋子里的西墙上有个墙洞,可以放奶瓶、奶粉、牙膏牙刷、小帽子等。如果在墙洞底下放一张大床的话床头正好斜对着一扇窗户,我还依稀发现窗户边上的带颜色的纸片。听奶奶对邻居说过西屋有点漏雨,太奶奶和奶奶叔叔都搬进堂屋住了,住了里间。我估计就在那时,我的父亲母亲带我在客房里搭了个大铺。这件事只是估计并不确实,太奶奶死了奶奶也死了父亲也死了,叔叔智障,只有母亲能证实这一点。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找到我的母亲,那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没给我留下多少印象,连面目印象都没有!当时我在乡下的家,三岁或许四岁我回到到城里的家时候有人告诉我娘离婚了。我根本不知道离婚的含义,只是反复听人说这句话:他娘离婚了,他娘离婚了,他娘离婚了!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来到了乡下的家,邻居问我你娘呢?我好干脆的说:离婚了。这个词是那么新鲜。他们听到就会眼睛一亮接着哈哈的大笑起来,随后几天都如此。直到有一天在街上有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这小孩儿可逗了,你问问他你娘呢?于是另一个人过来问我:你娘呢?我马上答到:离婚了!结果他们两个一起哈哈大笑跑开了,把我晾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才知道上当或者明白这词并不是个好词!以后谁在问我就给他个白眼,无论男女!

        再一个印象就是在一个院子里,有很多人围过来,中间有两个人大喊大叫。男人揪住一个女人打,我听到一个女人在喊:别吓着孩子!银秀,快抱住孩子!我被一个女人从另一个女人手里抱走。我记得很清楚。也只记得这句话,因为这个叫银秀的女人见了好几次,奶奶带着我去过她家,奶奶经常喊她银秀、银秀的。

        他们围着一台织布机转圈,女人嘴里不停的哭喊,男的追着打也骂。周围人也跟着乱跑,我大声哭着,因为害怕,除了在胖姑娘怀里哭,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听不懂他们喊什么,谁也不认识,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

        据后来大了一些回到城里的家才知道真的有个姑娘叫银秀的,她妈和我奶奶关系挺好的,一个生产队的。见了我特别亲。

        很长一段时间我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谁,归哪个家里的人。我就这样活着,不会说话,也没人教我喊爸爸妈妈或爹啊娘的。至于我会说:离婚了,这三个字也是后来的事,那连我自己都奇怪突然学会的,随后就不说了。

        再一个印象就是

        一个夜晚我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吃奶,突然有个声音从空中传过来,震得窗贴纸都吱吱的响。我被惊哭了,女人旁边的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下子跳起来光着膀子拉开门栓跑了出去,随后女人推开我下地把门栓插上,继续抱紧了我。不一会儿听到叫门的喊声,女人起来说着什么,去开门,两三个高大的人手里拿着半人高的东西进屋里看了下说了几句很话就走了。女人又插上门栓和衣钻进被窝紧紧的抱着我,我摸索着寻找女人的奶,感觉到女人不停的哆嗦,也不让我吃奶。

        这个女人不是奶奶,也不是太奶奶,是乡下的女人。后来听奶奶说:你姨姥爷以前当过黄衣军,我并不清楚什么是黄衣军,直到长大了才知道解放前冀南最大的土匪属于皇协军,姨老爷是解放前的皇协军,算起来文革时期也算是五类分子。这件事已经落实,不是梦中的印象。

      曾跟他人谈起来这些印象,没有人相信,说人的记忆不可能发生在三岁之前。我也奇怪,但我坚信我的记忆很清楚,至于人的记忆从何时开始这应该是生命学科的事,我只是凭借印象叙述。叙述的正确与否是我的事,相不相信是别人的事好吧。

        再一个印象就是

        还是那个宽大的床铺,我突然被女人拎起来,一只手拎着一只手在我的屁股上拍打,嘴里喊着什么我听不懂,我被吓坏了大声哭。男人过来把我抱过去,女人掀起我的小被子对男人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

      据后来姨姥姥说有一天你的爹娘非要把你接回去。我说孩子刚有点起色,别折腾病了。你娘说我家的孩子我咋就做不了主了?那天我也跟着来了你家,当时你姨老爷看着他们夫妻气哄哄的不放心就让我跟着来了,我说我也去看看大娘。当天夜里我和你太奶奶住在西屋,听到他们夫妻俩有说有笑的。不到半夜就听到你的哭声,哇哇的哭,我就要起来,你太奶奶不让我起来说:他们的孩子你就别管了。不行,我得起来问问咋回事?我来到你的窗口听到他俩吵架,说孩子尿炕了,打了几下,没事的姨,您就休息吧。我说:您睡前没把解啊?再说哪有几个月的孩子不尿炕的?

      女人说:我刚做的新被子都给我尿湿了,我不打他不长记性!

      我说:他尿湿俺多少被子您知道吗?哪一次不是他尿湿了俺来暖,暖干了再给尿湿,我可是天天睡湿的。

      你娘说:你心疼你还领走,就当我白花钱了!

你爹就说:你怎么跟姨说话的?

你娘说:我说的不好听别听,我跟你唱台戏好听!

        你太奶奶也起来了,把我拉进西屋说:他们的孩子你就别管了!跟她扯不清,不讲理!

那一夜我可是睁眼到天亮,这孩子本来就苦,我疼都疼不过来,我可是没打过一巴掌啊!

        这件事在我姨姥姥去世前已经落实。

如感兴趣,下回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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