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人

不知为何，身边的人总是有着相似的气息。

昨天中午弟弟独自一人飞往昆明，目的地是老挝。他也开启了漫长而又孤绝的差旅生涯，从此做一个空中飞人。心里有点担心，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感慨，飞得越来越高，离得是越来越远了。

下午的时候，忽听牟先生说明天要去广州出差，待上一个星期，正在买机票。心中小小的惆怅更是愈来愈浓重了，这些人为何都要这样突然飞走，飞高。只留得地上的人儿把思念流尽，把担心说遍，把运气用光。下一次，重头再来。

这些年来，他们这些生命重要的人总喜欢跟我开玩笑。在身边的人，天天忙得就跟与黑夜结了亲似的，从无在明朗的白天相遇过。很多时候想，他们不如同事与我相熟，而我之于他们，也同样不如他们的同事熟络。可是明明我们都是彼此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啊！

亲近的人，不过是为了守护和等待。

立在心口里的人，却是很难停顿在身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每次也是极其短暂的。是否因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缘，才使得这样肆无忌惮。不需要定期问候，不需要花费时间维护。只需得在某个清朗的日子里，电话里一句：“姐，我到你家门口了，你开下门！”

离自己不远的人，依然也只得放在心里，来回摆放，不知什么样的位置才是相思最淡，情最浓？让父亲过来住上几天，总会唠唠叨叨，家里的鸡鸡鸭鸭没人照顾。总会让我忍不住疑惑，对我的情还比不上这些不会言语的鸡鸡鸭鸭。但我何尝又比得上那些小家伙忠诚呢，那些院子里飞来飞去的家伙，晚上必定会回来。日之夕矣，鸡必栖于埘呀！

父亲何尝没有我相同的苦恼，一双儿女飞往了天涯，花极长的时间养育，最终只收获到极短的问候与陪伴。这样不等的待遇，又能与谁哭诉？如同一棵大树，粗大而顽固的根花费春夏两个季节的辛苦养育，最终只得一个冬季的回报，叶子落入尘埃，化为泥土。这还是最理想的结果，或许那片叶子因贪恋某个儿童的纸页，永远成为了一枚书签。又或许为了自己的飘渺梦想，借着一股股风飘向池塘，飘向山的那头。树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减少对它的爱吗？

我自私地把母亲捆绑在身边，希望她踏踏实实地留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伸手就摸到的温暖里，一嗓子就可以有回应的小屋中。但心里清楚，每个人都是彼此的空中飞人，任凭你有多少深情，有多少贪恋，都是无用，母亲迟早还是要飞向自己的天空。

因为手里的小娃娃它需要飞行，她需要走一遍我曾走过的路，相同又不同。我将会如同一棵大树一样，花费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陪伴嫩芽到绿叶，鹅黄到青绿，最终红通通，这些只不过是助力它离得更远，飞得更高。都是为了分离。

原来每个人生来就是空中飞人，原来每个人的努力成长都是为了日后承载更大的伤痛，原来每个人的至亲呵护都是为了不久后的沉重分别。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你，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承受分别之痛，承受相思之苦，承受孤独之心。

呵，空中飞人，你今天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