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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不断有公益圈、媒体圈等在各自领域比较有声望的公众人物被指控性骚扰、性侵犯。
中国的社交网络,也开始了 #MeToo 运动。
(#MeToo:由欧美女星被性侵的新闻,而发起的呼吁曾遭受性侵犯女性挺身,说出经历,唤起社会关注的运动。)
最近这几起新闻,引起巨大反响,因为被指控性侵犯的一方,让人意想不到。
他们是学者、公益活动发起人、媒体前辈。他们在自己的领域有建树,受人尊敬。
因为身份背书,人们对他们有天然的信任感。也在新闻爆出后,非常错愕。
这是性侵、性骚扰事件中的一种典型场景:
双方在身份地位和话语权上,有很大差距。因为事先的信任,或者地位的压制,被侵害的一方事先没有防备,事后不敢声张。
有两位读者,跟我聊了聊她们的故事。
一个女孩在被尊重的前辈性骚扰后,觉得错在自己。
一个女孩在两份不同的工作中都遭遇了老板的性骚扰,她辞了职,并陷入对自己的怀疑。
今天,她们在这讲出了自己的经历,是想诉大家,如果你愿意,应该说出来。这不是你的错。
那些被骚扰的女孩们
觉得错在自己
自述:新世相的读者和朋友们
我没看懂他的暗示,是我的责任
@kk 24 岁 广州 游戏策划
我 24 岁,刚从实习生转正。他是同事,大我 7 岁,偶尔会有工作上的交集。
他是名校 PhD,有家室,社会层级很高,事业有成,我很敬佩他。
直到我们一个月前发生了边缘性行为。
我极度愧疚这个事情……我以为我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觉得我刚开始没看懂他的暗示,发展成这样我很有责任。
极度不安,不知道这件事十恶不赦的程度有多深,我这样做对他老婆的伤害有多深。
一起出差吃饭,
他问我对婚内出轨怎么看
那天我们一起去隔壁市出差,工作结束一起吃饭聊天。
他先是提到家庭,说身边很多人会有不忠的行为出现,问我怎么看。
我说我是肯定做不出来的。他就讲,这其实很正常,性和爱可以分开。但他不会,因为他很爱他老婆。
然后他说自己曾经和很多个女孩彼此有好感。
他讲那个妹子性格好,有能力,好看,最重要的一点是聪明——“和你一样聪明。”
在这个层面上我是真的觉得他是在夸奖这个妹子。真的认为男女生在一方已经不是单身的情况下,聊这个事情就是单纯的交流。
后来问我是不是 Virgin,我的感情经历,要不要一起喝杯酒。
他是一个前辈。他有暗示,可我当时没把界限界定出来。
他说酒店只有一间房了,
我的错误就是没拒绝
之后就散步散步散步,去酒店办入住。他说没房间了,问我介不介意一间房间。
我觉得我做错的事,就是没拒绝。
进房间之后他抱住我,我坐在那里已经懵掉了。他问我怎么了,他说我是 Virgin,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当时无法思考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当时也没有说明显的去告诉他可以或不可以。
最后没发生实质性行为。
他向我道歉,
我觉得他知错就改
第二天也很奇怪。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吃了个饭正常的回去了。
到家之后收到他的微信道歉,说不该这么做。
我说,我也很抱歉。
就好像做了个梦,到今天我们也没再提过。很懵。
算是人生的一次三观重塑,原来我没我想的那么会拒绝别人。
可自己居然还是会有侥幸,觉得他看来是那么优秀的人,觉得整件事错的都是自己,自己非常的 cheap……
我甚至还觉得,哦他知错就改,还不错的样子。
之后还跟他对接过工作。但我不愿直视他的眼睛说话,见他之前一定要收拾一下,不能让他觉得我很狼狈。
我不觉得他没错,我只是觉得我没办法责怪别人的错误,我只能责怪自己。
并且再也不重复这类事情。
会觉得自己不配被再喜欢了。
被两个上司骚扰后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有问题
@YM 31 天津 地产策划
毕业后做过三份工作,被两个上司骚扰过。
我不知道是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特别想问他们,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
后来我连打扮都不在意了,特意把女性特质降低。
因为我严重怀疑自己,被骚扰是不是因为我爱穿高跟鞋,是不是因为我的发型?
总经理摸我大腿,
说我们心意相通
第一次被骚扰是 8 年前,刚毕业没多久,做人事专员。
总经理 45 岁,有家室,儿子就比我小 5 岁。
没过多久,总经理把我调去做助理。我觉得好幸运啊,能跟在总经理身边学东西,能有那么成功的人指点我。
可事情很快变得不对劲。
他会要求我加班,加班时给我定外卖,感冒的时候给我定好几种粥,看我爱吃哪种。
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会对我笑,说:“你今天穿的很漂亮啊,挺清纯的。”
有次他约我看变形金刚,忘了是什么原因,真的拒绝不了,硬着头皮去了。
一坐那儿,他就很感慨地说,好久没跟女孩看电影了。
开场十分钟,我就借口去厕所跑了。
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我说我肚子疼实在是难受,先回家。
他说他送我,给我买药,我说我朋友就在附近,刚跟朋友走。
我不敢回去,电影院那么黑。
后来跟他去见客户,出来八点多了,冬天,他说送我回家,我不愿意又不好拒绝。
上车他就讲些奇怪的话:
“你看,咱们也接触一段时间了,也彼此了解了,算是心意相通。”
然后把手放在我腿上。摸大腿。
我把他手赶紧拿开了,浑身在抖。我在他车里,天黑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送回家。
还好那时已经离家不远,他没再干什么,我下车就跑了。
第二天我就提了辞职。
他问我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他向我道歉,不希望因为这个事情损失一名人才。
谁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心。
我对老板说,我像父亲一样敬重您,
下一秒他的手就摸过来了
第二份工作是策划。老板 45 岁,已婚,看起来真的挺气度非凡的。
办公楼是他盖的,地下一层有个他专门做的咖啡厅,没事就约我到楼下聊工作。
开始没什么越轨行为,但半个多月后,他让我陪他去北京见合作伙伴,一路上就开始说莫名奇妙的话:
比如他是什么性格啊,他觉得别看年纪相差大,但是跟我挺聊得来,彼此挺有默契。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让我明天别安排事情,陪他去趟唐山。
一上车他就说,这次没叫司机,因为怕打扰我们。
开到半路又说,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他千挑万选了一个酒店,五星级,新装修,服务肯定好。
我一看这不对啊,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直接说:
“对不起老板!我挺敬重您的,拿您当父亲一样感恩,谢谢您对我认可!”
然后他手就摸过来了。那个意思就是,不用找借口。
我拒绝跟他开房,
他说他的朋友们都是这样
下车之后,他就要拿我的身份证开房,这样不会留下他的证据。
我在酒店大堂各种推诿,声音很大。
他可能心虚,直接去酒店餐厅吃饭了,特别生气,脸都黑了。
反正一晚上我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门都锁得死死的。
第二天他觉得尴尬而且有失颜面,就来嘱咐我:
“不要影响工作,我的朋友们都是这样的,外面都会有些女性朋友,大家也不太会当真。
你挺有能力的,以后给你开个店,让你自己做点什么都很简单。”
我回家就跟我朋友说了,我朋友说让我赶快走,什么都别要,转天就别上班了。
后来我结婚了,手机在伴娘手里。
后来伴娘跟我说:有个张总给我打了三次电话,要给我道喜。
我惊出一身的冷汗。
现在过去五年了,这些事我依然记得很清晰。
写在最后:
很多时候,被侵害的一方在事后会被责难——
不就是摸你一下,这有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不强烈反抗?
又没把你怎么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只是一时脑子不清楚,你干嘛抓住不放?
……
正是因为担心被泼脏水,很多人不敢说。甚至干脆觉得错在自己。
想给大家一个提示——
2005 年 8 月,“性骚扰”这个词第一次被纳入法律文件:
“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受害妇女有权向单位和有关机关投诉。”
根据法律法规,性骚扰不仅仅是个人道德问题,而是违法行为。